《法律帮扶,奔向光明》
(2013-05-10 12: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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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法律帮扶,奔向光明》
四年前王汉政律师带家属去云南省第一女子监狱会见19岁运毒女孩全程纪实
2013年5月9日下午,云南法制报社组织律师去云南省第一女子监狱法律帮扶活动,有幸成为其中一名帮扶律师。
监狱是服刑的地方,与看守所有着本质的区别,很多犯罪人员更喜欢上山去,说得就是进监狱。省第一女子监狱在滇池之滨的晋宁县。这里虽然是监狱,但环境很好,四季如春,监狱很大很大,里面更象一个农场。省第一监狱我四年前去过一回。现在依然记忆犹新。在我律师职业生涯中,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必须记录下来,共同分享。
四年前,老家湖北一个19岁女孩被男朋友带来云南旅游,在普洱被男朋友欺骗涉嫌运输毒品判了无期徒刑。男朋友跑掉了,至今未抓获。因为这个案件我知道的时候,判决已经生效,她自己放弃了上诉。自己也没有请律师,家属全部在湖北农村,父母文盲一个大字不识,也没有钱请律师辩护。最终也没有人有能力去管这个19岁女孩,法院指定了一个援助律师,帮忙开了一次庭。家属找到我,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人介绍说赤壁市哪个地方有一个律师在云南昆明做律师,是毒品犯罪辩护的专业律师。原来家属跟我们是一个县市的,找到了我老家的地址,直接就找到了我爸,非要找我替她申诉。我爸这也不是第一次接待找上门的人,我爸虽然不懂法律,但他是老村支书,老村主任,村上邻里纠纷也处理很多,但犯罪之内的事,他就管不了了。总之怎么说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毕竟自己儿子是律师,或许真能够帮上她们。随后就打电话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她们。我告诉我爸和家属,案子已经判了,现在找我已经晚了。申诉没有证据,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得不到减刑。这话,沉重刺激了家属。他们就放弃了申诉。
事后两个月,一天晚上,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他带着家属以及家属所在村村支书共计四人坐火车来云南昆明了。要我带着他们去监狱看看这个女孩。我问我爸,家属没有必要带你和另外一个书记啊,我爸只说,没有办法,他们没有文化,不知道怎么去,这么远,已经多次求我了,我才答应了他们,家属怕找不到我等等。第三天早上4点半他们到了昆明站。等我一早上去昆明站去接我爸他们时,看我爸他们都很疲惫,说没有买到硬座,站了近三十个小时才到的昆明。我问我爸不坐飞机也罢了,起码买一个卧铺啊。我爸说人家的确困难,四个人卧铺要两千元呢,去来就要四千火车票钱,家属太困难了,还好,身体吃的消,没有问题。这时我才发现,19岁女孩父亲脚上穿的是一双破旧的凉拖鞋,一双凉拖鞋从湖北穿到了云南,这下我就全部明白了。本打算让他买一双鞋子穿,也就作罢!
我计划让他们休息一天,第二天才去监狱会见。我爸说大家都忙,多一天就多一天的消费,赶快带家属去监狱所在地看看吧。家属一切都听我爸安排,我们直接从昆明站就去了晋宁,这是云南省第一女子监狱所在地。家属的话不多,跟我第一句话就是:王律师,真的给你添麻烦了,没有你爸我们也不敢来云南,也找不到东西南北,我姑娘这是一个冤案,你帮我们申诉看看!我还是重复了以前的话,告知申诉很难,今天主要是带你们去见见你们女儿,是否申诉,我们要听听你们女儿的意见。家属也就没有再多说。
没有多久我们就到了女子监狱,律师去看守所会见很多,去监狱会见是很少的,带家属会见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女子监狱,第一次带家属会见。
我们进入女监第一道入口大门的时候,有四五个武警看守。没有想到,19岁女孩母亲就跪在武警面前,大哭起来,诉说自己女儿被人欺骗,这是冤案等等。看到此情景,武警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所措,我们马上上去扶起她,叫她不要哭。但她死活不起来,反复重复告知看门武警这是冤案,女儿被歹人欺骗等等。我上去扶也不起作用,最后无奈下只能这么说了一句:在这里哭,没有用,他们只是看大门的,要哭进去哭,见到领导再哭。她的哭声才止住了。最后登记后,我们才算是顺利进入了这个没有自由的空旷地域。走了很长一段路,我们才到了监狱行政办公区,女孩母亲只要见到穿警服的警察就开始哭,还是下跪哭,反复重复冤枉、欺骗等等。弄得警察们都没有办法了,强烈要求家属控制情绪。我最后只能告知,监狱不管判刑,哭没有用,赶快申请会见,都快要下班了,否则今天就见不到了,才停下哭。等申请会见的时候,家属什么也没有带,没有判决书也没有带上监狱服刑的通知书,户口簿也没有带,总之要什么没有什么。监狱以身份不明,材料不全为由不同意会见。这时候我才找到监狱相关人员告知相关领导说道:这个情况特殊,家属这是第一次会见,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会见到服刑人员,是有利于她改造的,让她放心,家里人还在关心她,毕竟她还只是一个19岁的小姑娘,监狱能够人性化点,尽量通融,没有人愿意到监狱来玩,何况还有两个当地村支书陪同来的!监狱最终才同意家属会见。
那天早上天气很好,万里晴空,等安排会见前半个小时,天下起了暴雨,滇池边上天气变化莫测,说变就变。很多服刑人员戴着斗笠在雨中拔草、扫地,每五六个人一组,身后紧随两名女狱警。她们穿统一的蓝色囚服,几乎统一的发型,皮肤黝黑,再年轻的女子,在这里都没有了青春靓丽。
我们在会见室见面了,第一眼她给我的感觉是19岁花季少女班年纪,竟是如此苍老,皮肤同样是如此黑。父母第一眼也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女儿尽成了这个样子?第一个接电话的是服刑人员母亲,没有想到她母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太伤心,太激动了,拿着电话就哭。因为时间有限,最多只有半个小时,最后只能她父亲说说。但父女两也没有了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有我跟她讲了,没有想到电话那头在监听,传来了一名女狱警的声音,要求我们必须讲普通话,否则挂断电话,不准谈论案情。我就把她父母想要表达的话全部转述她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只是流眼泪而已,最后我问她是否申诉,她拼命摇头。说上诉都放弃了,没有希望再申诉,否则不能减刑。叫爸妈不要在她身上花精力。很快电话就自动挂了,她只能用手锤打挡在我们面前的玻璃,很失望难舍难分很无奈。从会见室出来的时候,她没有被带回监区,而是戴着斗笠,在两民女狱警的看押下去下地干活了。那是中午,也没有见休息。来会见我们的时候,也是从监狱的地里赶回来的,花了十多分钟吃饭,吃完饭就来见我们了。不知道她那顿饭是怎么吃的。会见完之后,她母亲再次哭。
这就是第一次带家属去会见19岁运毒女孩的过程。我唯一能够帮助的就只有这些,几年时间过去了,19岁女孩得到了减刑。她父母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再来云南看过她。他们父母不知道是否还有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