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恋、父亲的农耕生活

2022-09-11 07:56:52
标签: 杂谈

                               父亲的农耕生活

       在我记事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就知道从初级社到生产队,陆续增添了一些牛车、牲口和犁犋,犁手也逐步固定下来。 我父亲就是生产队最好的犁手之一。耕地、耙地、耩地成为他的职业,与犁耙、绳套、耧、车、牛打了一辈子交道。那时候,父亲四十开外的年纪,光头剃的锃亮,长方脸上一双眼睛慈祥和蔼,身穿粗布衣裤,高高的个子,走起路来健将有力,给人刚健朴实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从春天到夏天一直到秋收,父辈们除了夜晚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在田里或者场边地头度过。他们那一张张常年被风吹日晒雨淋雪冻摧残的沧桑脸庞,就是队里年景好坏的广告牌,田地里庄稼的长势和打麦场上的收获都写在他们的脸上。

       奶奶时常感叹父亲从小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也因此摔打的无比刚强坚韧,她说犁是父亲幼年不得不接触的农具。解放前,目不识丁的父亲由于八岁丧父,上有三个姐姐,他是家中唯一男孩,早早挑起生活重担,不到十岁就在自家二亩薄地里扶犁耕种。在家乡的黄土地上,年幼的父亲吆喝着老牛,长鞭在牛背上甩响,每一次犁铧走过,翻出一道道新土,埋进东倒西歪的脚印,承载起生命的重托。漫漫岁月轮回中,耕耘着祖辈的嘱托,耕耘着全家人的希望······老牛拉着木犁,在长满野草的田垄间走来走去,翻动着生活的艰辛。农事繁忙劳碌,父亲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和勤劳与犁、牛、土地静默地交流,春去秋来,年复一年,终于被锻打成一名全能庄稼汉。耕、耩、拉、打、割、锄、锛、耪、修渠、种菜、喂养牲畜·······样样农活干的又快又好。

      犁和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犁由犁弓、犁铧、犁板组成,形状就是一个斜卧的“力”字。犁弓是铁制的,也有木头做的,称为木犁。犁铧安装在犁的下端,是用来翻土的铁器,略呈三角形。犁板是安装在犁铧的上方、向一侧倾斜的一块弯板,用铸铁或钢制成,表面光滑,作用是把犁起的土翻在一边。耕地时,犁铧向下,深深插进泥土。但要犁动起来在土地上翻滚泥浪,必须有牛拉动。拉犁的牛,也叫耕牛。固定牛的农具叫牛固套,呈弓形,套在牛的前肩胛上。牛固套两端系着缰绳,缰绳绾住犁弓的前端,和犁连接起来。犁田的人一手扶犁,一手扬鞭,一声吆喝,低着头的牛奋力向前,犁便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牛在前,犁在中,人在后,人和牛默契地合作,将一块块土地唤醒、翻新。新耕的土地,弥漫着泥土的馨香,就像被褥,铺展在大地上,静候着一粒粒种子入住、发芽、生长。

       犁,最早发明者是中国的农民,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正是有了犁,荒芜、野蛮才被开垦,从此农民与犁同甘共苦肝胆相照。犁的历史就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历史,一个有关耕耘、劳作与收获的历史。犁耙绳套和拖车,在我国漫长的农耕历史中,一直是农民农事活动中最为重要的农具。

      人民公社时代,父亲习惯了耕地、耙地的生活,他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早饭后就去生产队的牛棚里拾掇套犋。把套在牛身上的拉单横棍的挂钩挂在拖车上,拖车上面放着犁和耙。拖车,是用几根方形硬杂木做的,没有轮子,没有统一尺寸。木耙是用三根长度大约160厘米、170厘米、180厘米、而宽度和厚度都是15厘米的方木,与两根长约120厘米、两根长约100厘米而宽度和厚度也是15厘米的方木合扣而成,形成一个三横四竖的梯形木框。三根长方木上,每隔15厘米的间距,安装一个约20厘米长的铁耙齿,这就做成了木耙。它的用处是把耕过的地里的大土块弄碎弄平,耙是碎土、平地不可或缺的重要农具。每次耕地、耙地,都是把犁和耙放在拖车上,用牛拉着拖车慢悠悠地走向待耕的土地。父亲早出晚归,在一块块反复耕种的黄土地里孕育着自己的希望,期盼用独犁耕出偏僻乡村的富裕,用扬鞭的吆喝驱走家乡的贫穷。父亲幽默健谈,爱讲故事,脸上挂满慈祥的微笑,令人倍感亲切。

       父亲是耕地、耙地的好手,队里的活儿装在自己心里,不用队长指派。他不仅知道该犁那块地,该耙那块地,而且能熟练地掌握耕地的深度和进度,并且还非常了解每头牛的脾气力道,耕起地来轻松顺畅得心应手。父亲的吆喝声犹如铜钟洪亮响彻原野,他耕耙过的土地深浅一致、土质匀细,备受社员赞赏。

       1981年,农村生产队解散,实行农田承包责任制,父亲以他70多岁的高龄,依然赶着自己喂养的牲口,快乐的辛勤耕种责任田,把收获的最好粮食交给国家。

        随着时代的进步,耕地逐渐使用拖拉机,犁只是偶尔耕一下地头,大部分时间靠墙而立静等岁月流逝。父亲常常看着它,抚摸它,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与它交谈。他们就像一辈子的老伙计,彼此懂得,一块慢慢变老。父亲曾嘱咐我们,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爱惜保管各种农具,尤其这张老犁,人不能忘本。我虽然不会扶犁耕地,但它留给我们勤劳和踏实的精神却永远烙印在我的心中。犁里面包含了很多很多,一种精神,一种情怀,一份坚守。

       后来父亲去世,犁也深知自己已被淘汰,它习惯了被人漠视的处境,静静地靠在老房子的院墙边,成为一件古董。我有时回老家偶尔看到它,想起父亲泪流满面。我虽然没有扶犁耕过地,但我小的时候曾和小伙伴们,跟随在父亲木犁的后面,聆听着老牛的哞叫声,一边拾柴,一边品味农耕文化。秋天庄稼收割之后剩下一片片白茬子地,静静地躺在那里,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父亲熟练地一手扶着犁把,一手握着鞭子,吆喝着牲口,踏着茬子地慢慢前行。随着木犁的前行,父亲的身后,一道长长的墒沟不断延伸,一股股泥土的芬香从木犁底下散发出来,沁人心脾。每耕完地一块地,父亲就开始耙地。根据墒情不同,父亲把拖车和犁压放在耙上,或者自己站到耙上,既要控制牲畜的行走,又要适当把握力道大小,手脚并用,连拉带拽,尽力把地里的土坷垃划碎磨平。我和一群小孩子在父亲耕过的地里,用二齿挠挖拾茬根。善良的父亲收工时把我们的柴筐放到托车上,孩子们一身轻松地簇拥在父亲和拖车周围,一路欢呼跳跃回家。

        每每感叹人生,一辈子犹如耕地。辛勤的耕耘与丰收的喜悦往往成正比,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春天,是播种的最佳时机,只要把握住这个季节,辛勤劳作就能有所收获。记忆里总是上辈人田间地头劳作的身影,他们用自己勤劳的一生为后人的传习做了最好栓释,用原始的耕作、微薄的收获奉献建设了祖国,养育了儿女,让我们永远缅怀感恩。虽然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摸过犁耙,更没有犁过地,常常深以为憾,但是我对犁、耙,却始终有着一种深沉的爱恋,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亲情。这是作为农民后代一种永远无法言表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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