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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排律(下)

(2022-06-07 11: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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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

杜甫

排律

风疾舟中书怀

        杜甫的排律(下)

杜甫共写五言排律一百二十多首,七言排律只八首。显然,七言排律更难。在萧涤非的《杜甫诗选注》中,选入了两首七排,都只有十二句;选入五排四首,包括人们很重视的《风疾舟中伏枕书怀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这首诗是杜甫最后的一首诗,算是诗人的绝笔之作。由于篇幅不过分长,只三百六十字,故对偶精严,内容也无松散的毛病,一直被认为是杜甫五言排律的精品。就我之所见,古人与今人,没有一个批评这首诗的,全是赞扬的。萧涤非就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是他最后的一篇示范了。” [1] 认为这首诗是对世间作诗者的示范,可见萧对这首诗评价之高。“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本是杜甫自己夸耀自己,后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认可了这一点。为体会这篇示范之作,我们先来看开头四句:

    “轩辕休制律,虞舜罢弹琴。尚错雄鸣管,犹伤半死心。”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这几句诗,且不查阅其他资料,我估计大学中文系的一些教授副教授,也未必能说清这四句是在说什么。讲杜诗的专家告诉我们,杜甫这是在说他的风疾,风疾大约主要是头痛之类。谈风疾,为什么写出上面四句话?我们要注意,杜甫是读熟了超过万卷的书才来写诗的,读者也应读过杜甫之前的万卷古籍才能读懂杜诗。幸亏注杜诗者在注释中为我们介绍了几段。例如《汉书·律历志》中说:“黄帝使泠纶,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之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制十二筩以听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钟之宫,而皆可以生之,以为律本。至治之世,天地之气合以生风;天地之风气正,十二律定。”《史记·乐书》中说:“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裴骃对《史记》所作的《集解》中解释说:“王肃曰:‘《南风》,育养民之诗也,其辞曰:南风之薰,可以解吾民之愠兮。’。”至此可以知道轩辕黄帝制音律,虞舜作琴,及“雄鸣”的来历,但还不够,还得查古书。汉代枚乘的《七发》中说:“龙门之桐,高百尺而无枝”,“其根半死半生。冬则烈风漂霰飞雪之所激也,夏则雷霆霹雳之所感也。朝则鹂黄鳱鴠鸣焉,暮则羁雌迷鸟宿焉。独鹄晨号乎其上,鹍鸡哀鸣翔乎其下。于是背秋涉冬,使琴挚斫斩以为琴。” [2] 末尾这一段,才是“半死心”的出处。萧涤非讲解这四句道:“这一个开头,相当离奇,但正是说的风疾。风疾和轩辕(即黄帝)制律、虞舜弹琴有什么相干呢?这是因为相传黄帝制律以调八方之风,舜弹五弦之琴以歌南风,然而现在我却大发其头风,这岂不是由于他们的律管有错,琴心有伤吗?既然如此,那就大可不必制、不必弹了。” [3] 萧说的是杜甫这四句诗的思路,或曰思想脉络。其实,不管是杜甫这么想的还是萧涤非这么想的,都实在是牵强。实际上,《汉书》不过是说黄帝以竹创制吹奏的乐器,古人也只是认为乐器的十二音律恰合自然界的声音,并没有说黄帝制乐器是为了制约自然界的风的。无论是黄帝制竹管乐器或舜制琴,都不是专门让人头痛的,也不是专治人的头痛病的,即与杜甫的头痛没有任何关系。连萧涤非也承认杜甫的诗句是“无聊的想法,无理的埋怨”。 [4] 我认为,杜甫这么写很可能就是为了多用典故,以显示自己读书特多,知识渊博。再则,按照萧涤非的说法,这么写可能会显示作者的重视与认真,进而表示对所呈送之人的尊重。然而事实上,这么写只显示出杜甫的迂腐、卖弄,令人生厌;那后二句,句子也不通。

萧涤非说:“这首诗也可以说是他自写的一通‘讣闻’和托孤的遗嘱”。 [5] 关于所谓托孤,关键在末尾两句:“家事丹砂诀,无成涕作霖!”所谓“丹砂诀”,指道教的炼丹服食之术,杜甫为什么要说自己似乎一生炼丹,我也搞不清。不过两句合起来的意思比较清楚,如仇兆鳌之解释:“丹砂未成,则内顾无策,结语盖待济于诸公矣。” [6] 别的学者也都认为,杜甫的结语是盼望别的人救济他的家庭。萧涤非在这两句之下解释说:“以上为末段,言兵戈尚乱,而一命垂危,不得不以八口相累,希望亲友们原谅、哀怜。为呈诗主意所在。我们不难推想,这首可以‘动天地、泣鬼神’而又‘精妙绝伦’的诗,是生了效的。否则,他死后的一家生活,殆难想象。” [7] 说这首诗“精妙绝伦”是可以的,杜甫用了那么多典故,那么多工整的对仗,而且向人讨要又是那么的巧妙,都显示出杜甫的不俗的才学。但要说“动天地泣鬼神”,大约就有点太过了。此诗主旨不过哭穷、向人讨要而已,未必就天地鬼神都为之感动。哭穷,向人讨要本来的确是杜甫的强项,未想到一直发挥到临死之际。按萧涤非所言,杜甫死后,一家八口人都得靠亲友接济来生存,使人困惑的是,八口人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人么?杜甫去世时,其大儿子宗文已二十一岁,小儿子宗武也十八岁,按照过去的习惯,都已结婚了,莫非他们都还在靠别的人来供养?看来杜甫一家全是吃饭的,没有一个劳动的。有人说此时宗文已不在人世,根据就是杜甫这首诗里的一句诗:“瘗夭追潘岳”,还有杜甫的骸骨后来是宗武的儿子迁葬的。其实也有学者认为宗文当时并未死去,甚至许多年后还有宗文的后代。总之,引用典故的诗句,是最含糊的,不能轻易认为夭亡的就是宗文,也许说的是《赴奉先县咏怀》里提到的那个幼子。若是宗文,此前几年杜甫诗中还常提到,死时应已年近二十,未必宜于称“夭”。此诗典故甚多,我也无暇细究,只是我们得明白,多用典故的确能显示诗的高深甚至富丽庄严,但许多典故只是卖弄,反使事实更加糊涂。

《杜甫诗选注》选了两首七言排律,一首是《释闷》,一首是《清明二首》之二(此身飘泊苦西东)。两首各自都只有十二句,也许因为短,典故也较少,读来觉得还不错,有近乎七言古体之流畅。


[1] 《杜甫诗选注》,萧涤非选注,第353页。

[2] 此处几段引文转引自《杜甫全集校注》,萧涤非主编,第6095页。

[3] 《杜甫诗选注》,萧涤非选注,第346页。

[4] 《杜甫诗选注》,萧涤非选注,第346页。

[5] 《杜甫诗选注》,萧涤非选注,第346页。

[6] 《杜诗详注》,【清】仇兆鳌注,中华书局2015年第一版,第1726页。

[7] 《杜甫诗选注》,萧涤非选注,第3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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