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的班机在周六上午9点准时在LA机场降落。

等在接机大厅的时候我无数次地做着心理建设，在看到舒念走出阀门的一瞬间全部轰塌。

他胖了一些，脸色红润，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一点别扭。

看见我舒念显得很高兴，站在我跟前不停地打量我，还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又长高了，晒黑了，不过更帅了。”

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伸手接过他不多的行李，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我的车在外面。”

舒念愣了一下，手在我掌心里蜷缩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舒念迅速抽出被我握着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按下通话键。

“小念你到LA了吗？见到那个小兔崽子了没有？”

谢大少爷的大嗓门通过手机听筒清清楚楚地传出来。

“谢炎，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洛……”舒念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我不介意。然后快步走到外面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舒念说了没几句就收线了，上车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小洛，谢炎他无心的……”

我俯过身去，舒念被我吓了一跳。我拉过他的座位边上的安全带给他系上，然后直起身，看着他笑着说：“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的，小念。”

这个熟稔而亲切的称呼让舒念放下心来，露出我熟悉的温柔笑容，“我们去哪里？”

“我先带你去吃LA的特色美食。”

“啊，我早就想尝尝原汁原味的美国大餐了。”

……

……

……

我带舒念去了LA著名的比佛利山庄，逛了全世界游客都向往的罗迪欧大道，参观了洛杉矶艺术博物馆、长堤太平洋水族馆和盖提美术馆。吃过晚餐我们又一起去了葛瑞菲斯公园的天文台，据说擎天柱曾经在这里向铁皮，爵士，救护车诉说了自己拯救地球的决心。

舒念很开心，看到什么都很新奇，一天时间逛下来，丝毫也没有旅途劳顿该有的疲惫。

“回家吧。”我看着许久不见的这张笑脸，之前有点阴沉的心情终于慢慢好起来。

 

“舒念，新的洗发乳在浴室左侧的柜子里……”我拉开卫生间的门，探头进去叮嘱。

没想到舒念已经把衣服褪干净，我开门的时候，他刚好抬腿要往浴室里走。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了一下，我感觉血液“轰！”的一下全蹿到脸上去。

舒念也忙用手里的浴巾遮住，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知道了……”

我逃一样地把脑袋缩回去，迅速关上卫生间的门。

坐在沙发上，我胡乱地按着电视节目，耳朵里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刚才的一幕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小念的身体……

等我回过神来过来的时候，身体早已经有了反应。

“妈的。”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确定小念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开始动手自己解决。

等到小念洗好出来，我已经不着痕迹地全部清理干净了。

 

睡觉的时候，舒念看着我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大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我认真地看着他，手指着灯发誓绝对不会对他做任何不轨的事情。

舒念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那种带着宠溺的温柔，让我的心也瞬间柔软起来。

“小念，我可以抱着你么？”我不抱什么希望地请求。

“……”床的另一端的男人在黑暗里沉默着，在我以为他会用假装睡着来装作没有听见我说话的时候，一双手抱了过来。

因为体质的关系，舒念的体温偏低，以前他生病在我家的时候，我总是趁着他昏睡的时候紧紧抱着他，怕他冷，想把自己的体温渡给他。

后来我知道了，人的体温是没办法交换的，暖得了一时，暖不了一辈子。

就像感情一样。

这两只现在给我安慰的胳膊，终究不是属于我的，留得再久，也是要离开的。

可我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这是我自从来到LA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是被煎蛋的味道叫醒的，混杂着土司的奶香，让我只是闻着就觉得很饿。

循着味道来到厨房，脖子上挂着小熊图案围裙的男人正在把煎蛋盛盘，听到声响扭头看到我，微笑起来：“起来了？正准备去叫你呢。”

端着盘子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舒念拍拍我的头：“怎么还愣着，去洗把脸出来吃饭了。”

“哦。”我回过神来。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舒念已经把早餐摆放好了。

烤到微微焦黄的土司面包上面抹着花生酱，七分熟的嫩橘色蛋黄覆盖在薄薄的蛋清底下，撒了星星点点的胡椒粉，一杯温牛奶，两片培根。

最熟悉的搭配。

连餐桌对面的人都是。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幸福得不真实。

上午留在家里没有出门，我跟舒念盘腿坐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期间谢大少爷来了无数个骚扰电话，既无内容，更无内涵，打定了主意要把我跟舒念的独处时间全部占用掉。

开始的时候舒念还笑着哄他，后来打得多了舒念也觉得困扰起来，索性关掉手机。

抬头看到我的眼神，舒念微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国际长途挺贵的。”

说得我都笑起来。

中午也是在超市买来新鲜的食材自给自足，几个月时间不见，舒念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暖得让人发困。

舒念站在落地窗前，眯着眼睛望着天，柔和的侧脸被光线镀上一层金边。

他突然开口：“小洛，带我去教堂吧。”

洛杉矶的水晶大教堂始建于1980年，历时12年完成，可容纳近万名信徒进行礼拜活动，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基督教堂之一。

它的创造者罗伯特·舒乐博士说过：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像我这样去建造一座水晶大教堂，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梦想，设计自己的梦想，追求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梦想是生命的灵魂，是心灵的灯塔，是引导人走向成功的信仰。有了崇高的梦想，只要矢志不渝地追求，梦想就会成为现实，奋斗就会变成壮举，生命就会创造奇迹。

他是骗人的，并不是所有矢志不移的追求，都会创造奇迹。

我跟舒念静静地站在神像下。

我不是基督教徒，可我尊重信仰。

舒念把双手交握起来，放在胸前，合上眼睛，默默地祷告。

庄重而神圣。

我看着他，心渐渐宁静平和下来。

走出教堂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信了基督教？”

舒念转过头，“没有，” 他平静地看着我：“在基督教，同性恋是有罪的。”

我皱了眉，疑惑道：“那你刚才祷告了些什么？”

“谢炎以前是信基督教的。”

“可是他现在因为我……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他因为这禁忌的感情而获罪，能够让我来替他承担。”舒念的声音黯淡下去，“我没有办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他。”

 

是的，这就是爱情了。

情愿成为彼此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