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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秋冬之交,全线饥渴。先是皮肤,拼命补水。三种牌子的爽肤水,面膜,混着一起用,效果很好。但问题是:因为是平行使用,现在我搞不清到底是哪种有效。团伊久磨很有格物精神,有次他食物过敏,此人硬是把当天的食谱依次重试了一遍。一天一种,今天只吃海胆,明天吃色拉,后天吃鱼子酱,等等。终于吃到最后一种,不记得是海胆还是什么,找到谜底了。对着镜子里,长满了过敏性疹子的脸,他老人家满意而去。我得说,有人很擅长经营姿态,同样的事情在我干来,肯定就不是闲趣,而是女人的神经质。所以,算了,继续混沌着吧。给皮皮买了一双鞋,七个半月大的小胖子,开始学走路了,用背带拉着,前行,拐弯,“碰”,扑倒在妈妈怀里,笑成一团。七十三公分高的小皮皮,视野能看到的,不外乎是桌子腿和煤气罐,为何她笑个不停?我不是格拉斯,不然也去捣鼓个《铁皮鼓》,多好玩。
有点信息焦虑,一天不读书,就饥渴。其心态类似于穷人存钱,每天晚上,在油灯下弹弹铜板,听到那声脆响,方觉心安。但是怎么越存越穷?因为知识外缘越大,就越觉得自己无知。很绝望。夜读王心丽随笔《四季十二时》。大段的内心独白,发散句式。也许,她的重心还在小说上,随笔只是余事。好象健美操最后的放松动作一样,村上也是下午写随笔,用来缓解写小说的脑紧张。
还记得小时候逃课,带着她的书去午朝门玩。是《无聊约会》还是《夜色天街》?很浅的叙事,中学生也看的懂。午朝门是朱元璋旧宫址,青色的石兽阴影里,伏着我荒芜的青春期。那些在日影里一张张暗掉的纸页,现在想来都是萧瑟的记忆。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个青涩少年。那时觉得她很酷,因为小说里有个背着画架去明孝陵写真的文艺女青年,她一个人住,养了猫,有一个院子,不上班,也不上学……这些,让对校园生活严重适应不良,小小的我,非常向往。小说里,这类活的出尘的人,有很多,但这个不一样,她是南京人写南京姑娘加南京爱情故事,里面好多地名都是我熟悉,近在目前的,分外有现实质地。
现在我也一把年纪了,再看她,倒象是看小孩。六十年代的人,很怪,就象陈染,林白,海男他们也是,总是沉溺于两性对抗,宏观视角,很严肃很本真的在写作。没有任何俗世意义上的幸福,没房子,没孩子,没丈夫,没家,没稳定工作,没社会角色,严重的身份焦虑。全身心的献祭,让我敬畏。倒是七十后的那批,一提笔,就老了,不是说笔法老成,而是她们乖觉,没有对抗性。八十后压根就不鸟这些了。真是个残酷的悖论
——文学就象狗宝,珍珠,牛黄,一定是在非常态模式下才能分泌出。如果痛感流失,一个作家的创作力,也就萎缩了。
收到一封可爱的信。如下:
真是很喜欢你的评论。你的感情像石头一样。很硬,但是却能久久地硌在心底里。前段时间在图书馆看《局外人》,“我”说我爱我的妈妈,但在他的葬礼上我并不难过。这种情形是否能被人们理解呢?我对于一个人的爱是否就必然地与我在葬礼上的冷漠像矛盾。在我姨妈的葬礼上,其他的孩子都哭得很起劲,我当时感到羞愧。旁边立满了愁容满面的大人,而我的和一堆哭泣的孩子被包围在中间。请你想象一下吧。我感到大人们的悲伤和孩子们的哭声以一种尖叫的形式扎进我的皮肤里。我看见黑色相框里姨妈的平静的脸,深深的羞愧甚至阻碍了我全部的悲伤。但我也是人呀?我这样想。是后来,我才慢慢地发现了人的内部的丰富性。像天空之中的云。
当我们听见一个成年人说“妈妈死了”的时候,“妈妈”,我们完全明白了他的爱。
当然《局外人》有许多的内容,我看见的肯定会有别人的不一样。”
我的回信是“人们总是希望,把爱盛放在一个固定形状的容器里,可是,爱和爱的形态,实在是两件事。”就好象我是个热烈而冲动的人,常常做出一些不能收场的糗事,却总喜欢在文字里,把自己收拾的分外齐整。
还好象你喜欢一个人,你对他好,你嫁给他,你与他白首,这些全是对的,但加在一起,可能就不对。爱会慢慢沦丧成一种叫做感情的赝品。又好象你喜欢读书,你就得控制阅读量,阅读速度,保护好阅读兴奋,免得它沦为真皮层以外的技术阅读。阅读首先是信息搜集,然后是信息整合,最后还得信息升华。我现在往往连第二步都没走到,所以,本年度的最后两个月,我决定:把前十个月看的旧书择一部分出来精读。记号笔和回型针都备下了。但是,很奇怪,重读的时候,我往往会找不着门,也就是理解的契机。对人,对事,对书,都一样,近距离导致失焦,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