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笛
春节快到了,我已是两年没有回家了,在我考虑回不回家的时侯,龙飞来了。
“文哥,我接到调令了,我回城当工人了。”他一见我,脸都笑烂了。 那天我都为龙飞感到高兴,但心里显得空荡荡的。
龙飞说要在我这里吃饭,我的心都紧了,我拿什么来招待你呢,我的朋友。
“随便吃点啥都可以,你就别杀那只鸡了。”龙飞口里这样说,眼睛却看着那只鸡,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想他该不会真是想吃那只鸡吧。
“除了这只鸡,你想吃什么,我都尽量想法。”
“有龙肉,我就可以不吃鸡的。”龙飞向我眨着眼睛。
“这是人说的话吗。”我有点急了。
按理说这只鸡是龙飞偷来的,现在已经长大了,因当时我动了恻隐之心,说等这只鸡长大喂肥后,就让他来吃,我对他说过的话我还记得,这只鸡早长大了。话又说转来,就不是他偷来的,就凭我与他的交往,他要走了,也应该杀来招待他。但这只鸡太有灵性了,我真不忍心把它杀掉。
“我是逗你玩的,你就守着它吧,它立了许多功,我吃了不少鸡蛋,就不吃它的肉了。”龙飞看我紧张的样子,笑着对我说。
“以后回城我请你嘛,不过我现在是缺粮无肉啊。”
“还有蛋不?”
“有。”
“这也不错了。”这晚我把仅有的几个个蛋敲了,炒了一碗,还弄了点青菜,汲了一盘炒胡豆来招待龙飞。龙飞一个人吃完这碗炒蛋后还不满足,对我说,再有点这个东西就更好了。
“滚龙,还有,还有鸡毛,这可是我的全部的留存哈。”这晚我俩喝了酒,又说了许多酒话。
“怎么公社不卡你了?”
“现在谁还会卡我。”龙飞神秘兮兮的对我说。
“公社不但不卡我,还是书记亲自点的名哟。”
“这娃娃本质还是好的嘛,又锻炼了这么久,我看可以了。”龙飞学着公社书记对招工人员说的话后又对我说。
“这个世道,为人不能太老实,我走了,剩下的老知青就没有几个人了,你可要多多保重。我看你还是得出去活动活动才行哟……”龙飞看我不解,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我可不像你,政审不合格,怎么活动嘛?”
“唉,你做人太老实,连鲁迅都说过‘老实是无用的别名’。假的,什么他妈的都有点假,你还不知道‘军属烈属,当不得人熟’啊?”
龙飞见我没话说,又和我碰了杯酒接着说。
“你可以出去拉点关系,光在生产队劳动,挣表现有个屁用。”他还接着对我说:“比如像我,哪个卡得住?”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他乘着酒兴告诉我,自从那次调动因为他说今后尿都不朝这边屙,就被那个公社书记让农民把行李从车上扔了下来。
“这个书记把我整惨了。”龙飞说,后来每次推荐到公社,书记都不同意,都把他刷了, 这次他是横了心的。
原来龙飞先把招工单位靠实了,再到城里弄了一只亮晃晃的镀金表,揣了一把尺来长的杀猪刀,回到了公社。
那天晚上,他潜入了书记的家中,把杀猪刀猛地插在书记的办公桌上,随后把手表也放到了桌子上。这个公社书记哪见过这种阵仗,浑身都在筛糠(打抖),吓得话都抖不伸了。
“老子今天不想活了,你狗日的太不落教,卡了爷爷这么多次,我都忍了。我今天来明给你说,隔两天知青又要招工了,今天老子让你选一条路。”
“有事好好说,何必这……这样呢?”书记瞪着眼看着龙飞,不明白他的意思。
“少给老子说这些。这次你是想要手表呢,还是想要刀?”整得书记更摸不着头脑。
“今天你答应不再卡老子,这只手表算你的,我们好说好散。如你这次还不同意放老子走的话,老子马上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啥子颜色,明天老子去坐班房抵命,反正老子活得也不自在了。”
书记一听,知道这次遇到对头了。想到卡了龙飞几次,确实也把人逼凶了。慌忙对龙飞笑着说:“何必这样,我给你办,给你办就是了……”
“少说这些废话,你今天只能选择一样,收不收表?”
“我收,我收。不过以后我一定把表退还给你。”书记见滚龙杀气腾腾的眼里露着凶光,怕他真做出事来,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表。
“莫忙,莫忙,给老子打个收条,这次我走成了就罢;走不成,老子还给你没完没了。”书记实在出于无奈,只得苦笑着打了一张收条,签了字,滚龙才拔出杀猪刀拿着收条放下手表走了。
“哈,那个书记确实算个好人,这次他不但帮我办好了调动的关系,还硬是把那只手表退给了我,弄得我不好意思。男子汉说话应该算话,我当着他的面,把收条退给了他,把那只表当场送给了一个平时对我好的农民。我总觉得欠了书记的情,几次想去见见他,都没见着。” 听龙飞这席话如同他在给我讲一个其他人的传奇故事。
“唉,你算解脱了,我是无望的了。”
“这样反正要过年了,你和我们一起会家怎样,我身上没有钱啊。”
“跟到我们一起混车嘛,我们县上这次调回去的有二十多个知青,到时让大家都掩护你嘛。”于是我和龙飞约定,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家过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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