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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草地》周刊之“人气”专栏)

(2010-04-09 14:50:11)
标签:

《草地》

矿难

矿工

钻杆

张建龙

王家岭

杂谈

“奇迹”不应遮蔽我们对矿难的反思,毕竟不是每次矿难都有奇迹发生

 

易补生

 

    4月6日上午,郭仙凤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自打王家岭矿难发生之后,每一天,她都在等待着丈夫张建龙的消息。这时,她有些矛盾,她盼望着电话里会传来丈夫生还的好消息,又很担心得到的只是噩耗。还好,这一次她听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咱妈和孩子都好吧?我活着呢!”
    她的丈夫的确足够幸运。3月28日的王家岭矿透水事故发生时,与他一同被困井下的矿工共有153人,但并不是所有的被困者都足够幸运地活了下来。在官方表述和媒体报道中,像张建龙这样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被称为“生命的奇迹”。
    本周“人气”,我们把关注送个那些矿难的幸存者。
    矿工,在中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能够安全生产还好,而一旦遇上塌方、透水、瓦斯爆炸等任何一项事故,矿井就可能瞬间变成矿工们的坟冢。时至今日,我们虽无法确切统计曾经有多少人在矿难中死去,但可以肯定,这数字将异常骇人。
    截止4月7日,当初被困井下的153名矿工中共有115人成功获救。这些幸存者们,至少在井下被困了近200个小时。在黑暗的矿井中,这些坚强的人们是如何度过的,成为各路媒体竞相采访的话题。
    媒体报道逐渐披露许多矿工们在井下自救的细节。这故事中,我们感到了酸楚和感动。没有果腹的食物,他们就将矿井里中那些圆木上未清理干净的树皮刮下来,在水里泡软之后吞咽,有的矿工不得不吞咽炸药的包装纸和细碎的煤渣;没有干净的水喝,他们就用头上的安全帽沉淀矿中的渗水,完全顾不上这些水是否受到污染;还有一些人,为了防止自己支撑不住掉进水里,拿皮带把自己挂在墙壁上长达数天……
    有一名矿工这样对记者说:“我一直就相信一定会被救出来。”他一直想着在老家读书的儿子;另一名矿工说,“如果谁能出去,请把我的化肥钱捎回家给我老婆,还等着这季种地用。”
    灾难面前,任何人的求生本能和求生欲望都被无限放大,这足以创造产生奇迹的力量。除了坚强的意志力,我们无法忽略,让他们幸运生还的还有危急时刻迸发的智慧。
    事故发生之后,搜救工作艰难开展,接连四天之内没有找到任何生命迹象。然而,4月2日,位于古涧村2号垂直钻井的工人听到地下巷道传来敲击钻机钻杆的声音;当日15时许,当作业工人提出钻杆时,发现钻杆下绑了一根18厘米长的铁丝——这是井下被困人员传递给救援队的信号。参与救援的人员还介绍,当他们找到被困矿工时,有些人已经用钢筋和铁丝将圆木捆起来,扎成了简易木筏,准备等水位下降的时候自己坐木筏冲出去;
    据媒体报道,事故发生两三天之后,一些年纪较小的被困矿工情绪开始变得非常不稳定,经常失声痛哭。在当时的环境下,负面情绪的杀伤力远甚断水断粮。这时候,一些机智的老矿工编出了贵州3名矿工被困井下25天最终获救的故事,用以安抚他们的情绪……
    同样在本周,黑龙江七台河矿难中被困的5名矿工也成功获救。虽然还没有报道讲述他们如何在黑暗中熬过了106个小时,但可以肯定,这106小时背后的故事同样让人感情复杂。
    但是,“奇迹”不应遮蔽我们对矿难的反思,毕竟不是每次矿难都有奇迹发生。
    远的不说,且看最近发生的另外几起矿难:3月31日,河南伊川发生瓦斯突出,已经确认死亡40人,另有6人失踪;4月1日,陕西泉子沟发生矿难,瓦斯爆炸导致9死1伤的惨剧;4月5日,西弗吉尼亚州发生煤矿爆炸,造成25人死亡,另有4人失踪,被称为25年来发生在美国境内最严重的矿井事故……
    面对奇迹的发生,我们同样要选择冷静。因为,在逝去的生命面前,再小的代价都是任何一个家庭和个人所无法面对和承受的。出于种种原因,我们尚未看到已经获救的矿工名单,也没有得知死亡的矿工名单。而这些,对于那些矿工家属来说,正是最大的折磨。
    “他没有死,只是下班晚了一点。”王家岭矿难发生后,重庆合川籍矿工的妻子何孝琴总用丈夫晚下班的谎言来支撑自己继续地这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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