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代表另一个映像,指向精神的构成
——读刘泽球的作品《月亮》
文:余光之瞳(江苏)
蓝灰色的天空为玻璃镀上金属光泽的膜/一个一直躲在玻璃里的人/不停地写下“玻璃”(玻璃),夜晚沉默如合上盖子的钢琴/你的面孔从黑白错落的建筑和窗子之间滑落/让这座城市在另一幅影像里/变成两个《月亮》,刘泽球:诗歌为我们在夹缝般的天空里,找回过去——那是我们今天的某种真相,它们不能被遮蔽。诗歌在抒情的同时,完成了记录。诗人观察现实,有着异常的冷静,诗歌代表着另一种映像。
海德格尔在《哲学的终结和思的任务》中所言,“空中之月”代表着“存在的澄明之境”。这种境界既“光亮”又“轻柔”,是一种自由和无遮蔽的状态。它不依赖于知识,而是需要个体用感性去向世界敞开,将自己“此在”融入万事万物之中。
刘泽球在题材相仿的一首作品《月蚀》中写道:很多人在呓语中道出了我的存在/也道出了他们自己/有时是前生,有时是来世/逐渐地,从那些秘密的线索里/我已经知道了许多关于过去和未来的变故,对于诗人来说月亮是一种恒在,处于一种澄明的状态之中。
早些时候,刘泽球翻译了二十世纪美国著名诗人W•S•默温的代表作《一个同时代人》,默温是新超现实主义诗歌流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这首诗探讨存在与时间的主题,刘泽球多次推介这首诗。在南方的一个花园里
/当云朵离开进入冬天/从一开始我就比所有的动物们更衰老(默温《一个同时代人》)。刘泽球在诗中运用了超现实主义手法,似乎跨度更大,而今天,整个世界会为你抬头/即便是模仿/另一个世纪的另一个人/他带来湖水和时光,江山和流放。
刘泽球认为:灵魂的运行使我们看到被隐匿的光明,会有物质的东西可以进入永恒?假设永恒存在的话(在真正思辨的意义上,“永恒”其实也只有在精神的层面上才有现身的可能)。你在诗歌里/比其他文字更接近永恒/少数远比多数可信/真理从来如此(月亮)
在诗人刘泽球那里,时间或许也是一种语言,当被一成不变的内容充满着,它也就失去了本来的流动性,所有定性了的语言及被它们包围着的我们的生活,似乎都意味着像十字架和墓碑一样,只能够被用来祭拜和怀念。这种一成不变的语言处境,正是人类无意义生活之感受,从而不得不对自己的生命产生怀疑和恐惧,并寻求逃避和安全感的根源。去回忆那些预料中却不曾发生的事情/时间改写一座城市,却无法改写一个月亮(《月亮》)。
你的身体里住着无法回来的事物/而我们却不知道如何带着绵绵不止的悔恨(《月亮》),海德格尔说:有时,通往开端之处的唯一可行的进路会是忆入历史的回忆。
他在眺望博登湖的夜景时感慨:顺着湖水的方向,一道银色的光芒流向远处昏暗的彼岸,诗人刘泽球在月下回溯岁月的流逝和找寻诗歌的温柔之乡。
注:刘泽球:1971年出生于黑龙江,现居四川。20世界90年代初期开始写作,民刊《存在诗刊》主要创办者之一,著有诗集《汹涌的广场》、《我走进昨日一般的巷子》,曾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
月亮
刘泽球
夜晚沉默如合上盖子的钢琴
你的面孔从黑白错落的建筑和窗子之间
滑落,让这座城市在另一幅影像里
变成两个,如同它也有一颗安静的心脏
每个月份,你都会轮回到今天
而今天,整个世界会为你抬头
即便是模仿,另一个世纪的另一个人
他带来湖水和时光,江山和流放
空荡荡的亭子和一事无成的白发
你在诗歌里,比其他文字更接近永恒
少数远比多数可信,真理从来如此
那场桂花的雨持续下着,如同那个
砍树的人在用斧背敲打树干
你的身体里住着无法回来的事物
而我们却不知道如何带着绵绵不止的悔恨
去回忆那些预料中却不曾发生的事情
时间改写一座城市,却无法改写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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