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从西边吹，把新栽的竹子吹斜了。天空有变换莫测的颜色，一抹一抹的红云衬着蓝天，乍看像一道道彩虹。才七点半，太阳已经鲜明地照在一面面墙壁上，照到的地方和没有照到的地方，形成光影冷暖的反差。这样的反差也体现在“向阳花木易为春”的玉兰上。窗子不能开大，晨间的冷空气守在窗外，一探脸，它们会拉扯你的头发。

           卖凉粉的叫卖声，由西向东，迎着朝阳入城去了，他穿过漠谷大桥，经过上山去的十字路口，沿着西街放开嗓子，走到这里，估计也只是卖个五分之一。尤其是在清凉的春日早晨，一块凉粉，不足以给人的胃带来慰藉和愉快。随着太阳的升高，城里的老住户打扫完庭院，从菜市场逛一圈，买点新鲜的香椿回来，坐在家门口，听见街口凉粉的叫卖声，不由得要想一想即将到来的午饭，也或许心有不忍的想：哎，也要吃午饭，趁早卖完收摊回去才是。于是满怀慈悲似地，叫卖凉粉的过来，买去了他盘子剩下的全部凉粉，末了为着价钱砍去个三五毛，笑吟吟地说：回吧！家里的午饭怕是熟了。

           一群白鸟正从我眼前的屋顶上飘过，它们绕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在小城的上空巡视，是蓝天上偶尔泛起的点点白浪。

          灰淡的屋顶，在晨光中静立，这其中动与静比照，往往会因为一棵在墙里慢慢长大的树，这年春天高出其他屋顶，撑一树杏红桃粉。眼前就有这么一棵，离我很远的地方，某一家的庭院里，粉粉白白地点缀在一大片灰淡屋顶之上，像凭空漂浮着的云彩，纵展目力也只能望见那是一棵粉白的花树，那摇曳需要心去感知，感知中，灵动就升起来了。

         动静的比照，也往往会因为一阵接一阵，普通的鸟啼声，“处处闻啼鸟”的人，一定需走到花径树林中去。我坐在楼上，每天听到类似的鸟叫，很普通，普通中可以确认的平淡和安稳，也是心安的理由。什么正在出生，什么正在死去，是分分秒秒都在交叠的事，这些都不必多想，坐看山水就好。

         犬吠，听到了两声。紧接着是高跟鞋下楼去了，谁家的砧板上剁着馅的声音很急促。

         我咬一口苹果，听他说：山上的花该开了，不如今天就去，晚了，怕又错过。

         树还在老地方，但准备了鲜花，等你，一年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