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遍遍地,她被自己的娇艳芳香扑到。
她定知道我的宽悯和慈悲,俯偃之间试探着我的真心,我一伸手她就赢了,她就是要看我对她一次
次的纵容和妥协,我转身的一瞬她再次跌倒,纵身扑地,含着笑,带着狡黠的眼神,她绝不挣扎,只看我如何挣扎着来抱起她。
我宁愿我也不挣扎,不看不听不想不怜惜不疼爱不痛不痒不来不往。
我走远一步,又退后两步,徘徊如果交给时间裁度,也只过一秒钟而已,我还是先回头,她知道我会回头,她优雅地倒在哪里,矜持地美丽着,矜持地绽放着,又一次,她赢了我,我注定要去扶,因为爱,因为真。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无数次静对她的翠绿,一次次想象她的盛开。有时候会坐在桌前读一本书,看光线在墙壁上切割时间的影子,水仙疯长着,把积攒了一生的能量拼命释放,一寸寸的生长,像爱情和相思的速度。清水,阳光和月色都能催生出蓬勃的叶片,我不敢放过每一次抽新叶的惊喜,更不敢放过每一颗花苞孕育而出的欢欣激动。
她生长得太快,我甚至想通过冷落来遏制她的疯狂生长,不过这些做法对她来说都无济于事,不理不睬之后她依旧我行我素,加倍欢快不羁地在我的眼中肆意生长,她定是失控了。
花苞一一萌发了,越来越密,那些蓄势待发的花苞,像含在嘴边不轻易吐露的心事,慢慢地静待回应,那些不曾说出来的话,都是未开的花苞。还是熬不住一份诱惑,她谙熟这种隐隐的窃喜,她终于要骄傲地开放了,把淡雅芬芳的花香弥散在房间里,她浑身芳香那么招摇,那么明亮,她娇滴滴地顶着满头素雅的花儿,淡黄色的花心像一只只媚惑的眸子。越发高挑了,终于忍不住要弯腰向我邀宠,俯下身来,颔首而笑,娇羞着,眉目低垂间的羞涩惹人怜爱。

我忍不住要去亲吻她的纯洁与芬芳。我要去亲吻她的每一朵娇嫩花颜,这短暂而激烈的绽放凝聚着多少期盼,她拼尽全力怒放的时候,就是一个亡命的赌徒,押上了所有的幸福。她押上了一生的幸福,当她打开自己的时候,不是冷风里,不是无名的河谷,不是荒芜的悬崖,她是那个受宠的女子。我耗尽一冬的热情静观她的绽放,约定在最美丽的时刻不擦肩的,许一诺,重千金。谁知我多情?我本多情,多情也深情。

她再一次跌倒,在我专注的凝视里,那么纵情地拜倒我面前。
这不是试探,这不是撒娇,这不是轻浮的耍赖,她不能自持了,太重太深的情意压垮了她。
最美丽的时刻,她频频俯身,她频频回眸,直到再也不能独自站立,她想在倒下的那一刻扶住自己,却重重地被自己压垮了,她盈盈地笑着,带着一丝丝疲倦,一丝丝留恋向盛开的昨天告别。
我想她是累了。累了吧,真的累了就来我怀里定居!
我又一次把她扶起,轻轻揽在手里,好像揽着自己一样轻盈。
水仙花的香气久久弥散在空气里,我打开窗户,清风袭来,卷走了一缕芳魂,岁末的天空降下雪来,洁白的雪花翩跹而下,来探望这尘凡间香骨玉肌的水仙,她们是姐妹吧,都“不是人间富贵花”,洁白呀,芬芳呀,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
我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备着收集细碎芳香的骨头。
这些干净的骨头,贞烈的骨头!
水仙的花事年年都有,只是这一年很特别,因为所以,你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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