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裙子的季节
(2021-02-22 12:20:40)分类: 烟花易冷 |
穿花裙子的季节
读中学时,校规里有一条“严禁男学生留长发戴墨镜,女学生烫头发抹口红,不能穿奇装异服……”什么是奇装异服,除了被单床罩往身上披,基本上是摇滚巨星流行天后在舞台上的样子。年轻,不是罪。谁想到,开放了四十多年,十年前依旧“被猎杀的‘杀马特’:只因贫穷是‘原罪’”,燃油车都快退出历史舞台了,这个社会的心胸与气度却原地后退。
当然,穿汉服的孩子多了,她们多是摆拍,节假日在闹市区的仿古街区走来逛去,发短视频求流量,而非真的喜欢。可惜又可恨,这些汉服的设计有辱国风,没有一丝“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意境,臃肿不堪,拖泥带水。“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水绿、胭脂、月白、黛蓝、靛青、朱砂、藤黄、桃红……可惜了国风意境的颜色。当文化蒸发了,春节也就只剩下鞭炮和吃喝了。
近日,春暖。气象预报说本市提前十八天入春。今天温度25度,走几步,走进了夏天。中午等红绿灯时,有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的姑娘走过,穿着一袭群青色碎花裙,点亮了整条街……很遗憾,这画面和《洛神赋》一样,纯属虚构。现在,穿着和化妆品越来越丰富,素颜的美人不见了,想当年经过北京国贸以及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广场,红男绿女,过河之鲫,但一样扫兴。
局长同学来电,某女同学老板请客,问我去不去。多年未见的同学组织聚餐,我谢绝参加。这位女同学是北京服装学院毕业,学的服装设计,毕业后继承家业搞五金配件。以及,北大毕业的做了金融掮客,浙大毕业的在美国做了全职妈妈,中国美院毕业的开了家具厂,只有财经学院毕业的做了税务局长……还有,我那立志要改写中国汽车发动机的表哥,清华直博,研究了近三十年,现在成了民营企业家。真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长安米贵,赚钱是硬道理。
不想交际,减少交集,怕麻烦别人,怕别人麻烦我。其实,“很多人怕麻烦别人,但是,不麻烦彼此,关系也就无从建立。”鲜有人能活成一座孤岛,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欢喜也好,难看也罢,生活不是舞台剧,可以不看可以中途离场,很多时候没有选择,见的人多了,路就多了。我总幻想告别一切电子产品的日子,试了几回,发现离开手机一天,像灵魂失去了根基,上厕所也无法安然,出了门左右不逢源,没有导航,更是去不了城市的犄角旮旯。
人啊,过于亲密或亲近,有时讲话反而尴尬,王顾左右而言他。原本亲密或亲近的若是生疏久了,则也是不知道说什么,风月无边,清风乱翻书。尤其当下的人心,不豁达,喜欢对号入座,如有雷同,并非巧合,满地是怨男怨女,以己度人,别人都像是欠了银子不还,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人都很少了,固然,养生重要。只是,小心翼翼太多了,男的成了阿Q女的成了祥林嫂,“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但还活着呢,以血入药的人,活了三千多年。
烟雨湿阑干,杏花惊蛰寒。距离惊蛰,还有十天。农历和节气,指导着千秋农事,什么日子就得做什么事情,包括穿裙子,天道使然。
不怕死的,永远是年轻人,相信十八年后又是好汉,故而,历朝历代,年轻人总被鼓动起来冲上街头。而老油条,是油腻中年人,察言观色,中庸圆滑。倚老卖老,不厌其烦讲叙陈芝麻烂谷子的,注定是老人,“因为向前看,再没有去路,所以只能找找来路,未来不可期,只剩下回忆”,事实上,很多人不习惯自己老去,而更多的成年人,也不懂如何陪父母变老,今天的不懂,又是明天的不习惯,世道轮回,无所谓公平与否。
失去了学习能力,人老得快。打败时光的唯一办法是与时代同步,相信趋势的力量,相信流行的价值,相信目之所及的滚滚红尘皆是存在即合理,不必抱怨和颓废,应是落霞与孤鹜齐飞。原本,美不美,重要的不在形式,而是气质,走在街头,有气质的人少了,说明需要群体补钙补维生素补充活着的能量。昨晚,破天荒看了场“米兰双雄”的联赛直播,十多年没有看意甲联赛了,看了十分钟,兴味索然,当代足球踢得没有才气,没有了天才球员的神来之笔,像是印刷品与艺术品的区别。未来,这个星球注定天才越来越少,共性越来越多,科技笼罩一切,包括思维。
什么是理想人生:七岁撒娇,十岁顽皮,十七岁的花季,可以穿裙子,也能叛逆着,三十岁有人疼,四十岁允许睡到自然醒,五六十岁心有牵挂,七八十岁还能喝酒吃肉,九十岁能凑三人行有吾师……什么样的季节,是什么样的主题色,能随时骄傲放纵,能率性出走发呆,累了就休息,散了就说各生喜欢,生命一场,哪来那么多怨气与诅咒,就像三千年的文明,何惧两百多岁的恐吓与围堵,至多用来自省与反思,你只要活得比对手长,活成自己,停于虚荣,止步愤怒,作别参照,洗去油腻,享受平凡——不错,“蔚来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