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烤鸭谈起--淮南桔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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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一写起吃来,就打不住。从北京过完春节回来,时不时想起国内的美味佳肴,琢磨着写写,吃在北京。谁知,刚提起笔,写到烤鸭,就七七八八写了一堆。谈起中国菜真是个大题目,身在异国,又常常面对的是海外的中餐,对比一番,难免心存芥蒂。《晏子使楚》中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最后想想,干脆整它个系列。中餐在中国,属淮南桔系列;中国菜在海外,归淮北枳系列,两个大前提下,分头开侃。雄心壮志的大命题,不知是不是别人听着,读者看着都有点绕脑子,不过没事儿,只要吃着不绕脑子就行。放心,我也不会毫无节制地整天胡吃海塞,只是间或着打打牙祭,过过干瘾,实属精神会餐。
从小生长在北京,依我之见,北京最好吃的,就是著名的烤鸭和涮羊肉了。烤鸭是我的最爱,一个字--香,香得流油儿。虽然因此,没少受家里江南小生的挤兑,可吃烤鸭长大的我,就这么点儿出息。记得以前,国内卫生条件不好,时有肝炎流行。小时候听人说,肝炎的症状就是,不想吃油腻。每当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病了,我就想想烤鸭,结果我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想吃,心里感觉就踏实多了。长大了长途旅行,胃口不佳,我也常常想想烤鸭,几乎无一例外,每次都让我胃口大开。烤鸭,成了我测试自己身体安好与否的试金石。一次闺密来美国,下飞机来我家精神抖擞的,一问,飞的是公务舱,飞机上吃的烤鸭,难怪呢。这多年前的一段小插曲,搅和得我,每次坐飞机都惦记上了烤鸭。
小时候,在北京,烤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遍地开花,经常去的,就是前门的全聚德和东风市场后门东来顺的三楼,偶尔光顾王府井便宜坊(与前两者的挂炉不同,此为焖炉烤鸭)。还是小孩儿的我,每次去吃烤鸭,最不能漏的节目就是,站在餐馆中央,眼巴巴地看厨师片鸭子。那油光光的烤鸭,喷香扑鼻,看着厨师用熟练而讲究的刀法,三下五除二,肢解着鸭子,童年的我,视此为一种莫大的物质加精神之双重享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好玩儿的一件事是,中学有个语文老师,给我们讲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可每每讲到小女孩划亮第二根火柴,看到的圣诞节的烤鹅(现在想想是不是应该是烤火鸡)的时候,她都不自觉地说成了烤鸭,别的同学没人察觉,只有我在心里笑喷了,脸上还若无其事地装着陶醉在名著里呢。回家在饭桌上,当作笑谈讲起来,和老师相熟的妈打趣说,她也是烤鸭吃多了。
和平门烤鸭店的大楼,是七十年代末盖的吧?记得当时是了不得的大手笔了。现而今的北京,好像大大小小的餐馆都有烤鸭卖,从我最爱的大董(他的烤鸭不是我的No.1),到因为地点方便常去的鸭王(烤鸭做得不错,就是整个餐馆红彤彤的), 还有曾陪外国朋友品尝国粹的羲和雅居,甚至到家门口偏僻小街上38元一只的翠竹烤鸭店,反正是烤鸭,我都来者不拒,每次回国都得大嚼几顿。有一次,北京的闺密来纽约,问我要带什么,我想都没想,就非赖着人家给我带一只烤鸭来。那种软包装的烤鸭,柴不拉叽的,真没什么太好吃的,不过叫我煮了鸭汤,聊胜没有。从那以后,就经常琢磨是不是带一只流着油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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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的建国门长安街上的鸭王
女儿受我的影响,也酷爱烤鸭,甚至比我还过,在北京上过几天幼儿园的她,老北京的那一口儿炸酱面,也是心头之爱呢。08 年回北京,陪老妈先去看看奥运的天安门,再去逛逛新改造的前门一条街。中午就顺便在街上的全聚德吃了顿午饭。这家店,十五年前第一次回国时,就已翻新改建了,曾阖家去过两次,近几年不往前门那边走了,就再没去过。那天,看看周围吃饭的,净是慕名而去的外地人,外国人。菜是马马虎虎地还算过得去,烤鸭则比一般的地方贵不少,也没觉得强到哪儿去,人物皆非,心里不禁若有所失。北京的朋友给我指了一吃烤鸭的地方,东方君悦大饭店内的长安一号--家里的餐饮指南 ZAGAT 也把它评为北京餐馆之榜首,想必是价钱不菲,到现在还没去试过。
其实,烤鸭在国外也是个相当受人追捧的中国菜,就没听说过谁不爱吃的。可能是形式风味,制作方式,都比较容易让西方人接受。不过,不少中餐馆都用小馒头夹烤鸭,就凭这一点,就让我这个地道的北京人,嗤之以鼻。正宗的烤鸭是以京郊特殊养殖的填鸭为原料,经多道工序,用果木明火烤制,成品皮酥肉嫩,就是不一样。住在纽约,馋极了,我就买只广东火鸭,根据小时候的记忆,亲自操刀上阵,配上甜面酱,葱丝黄瓜丝,超市买的木须饼加热蒸透,以假乱真,大吃一通。不少人都吃过我的土烤鸭,竟然还赞不绝口,只有我心里明白,都是一帮没吃过真正烤鸭的傻冒儿。而今中国在世界的影响日益扩大,盼着有一天,北京烤鸭也能到纽约开连锁店,想着到那时,世界大同之日就真的不远了。
题图为法国女画家 Sophie Griotto 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