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情调里为什么没有质朴的风尚

潇湘蓝

即便落满灰尘，思南路上的老调调里还是乍一眼恍若衣锦怀乡。

从枝桠婆娑的两排法国梧桐起，这条窄长的、僻静的、深谧的思南路、裹挟着浓浓的老上海气息悠悠雅雅的走来。你仿佛看到一个步履蹒跚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掸走那些旧年的灰尘，一间间打开，露出饱经沧桑却温婉依旧的容颜，推手时，衣襟下暗自飘出咖啡的香味。老人的气度叫海派，这是百乐门、旗袍群、十里洋场、恣意一世的铿锵尾声。

这一扇门外，红砖白框。窗内，人影烛光。走进去，除了花草活着，其他都叫古董。其实年代不远，许文强啊程珊珊的当年在窗下走过，都已经是前辈了。

这一台黑赤赤笨重的缝纫机，这一只发黄发暗的挂钟，这一个藤制矮胖的保温盒……也有奶奶模样的jacobs饼干桶、波西米亚彩色玻璃吊灯、木制多层镂空地窖式酒柜……中西杂陈，挤挤挨挨堆到处生根，除了行走和坐席的空间。良莠着，复古着。一时间，箫看着低矮阁楼般的屋梁，说她外公的房子就是这样的；华一直盯着角落里那件蓝灰锦缎旗袍，遗憾的说了好几遍，旁边的那架留声机被人买走了；梅风风火火姗姗来迟，没瞧仔细，恍惚间被氛围击倒，问这里是不是要付小费。善良的心在每一段逝去的时光里看到敬畏、本真和温情。

其实，并不经得起多看两眼。

思南路的品质和人流，决定了老板的心思。很简单，你有闲，感受一下，你有钱，买几件老家居回去。所以，在吃食上用过心的只有古董花园茶，橘汁和玫瑰的淡淡爱情。此外，咖啡只是摆设，茶点吃几口，有决策的时间就够了，一切都是为了茶点以外的那些古董。错会了意的只能自我安慰了。

老上海呢，不是只有旗袍洋装咖啡情怀。

那个时候，张爱玲每天被楼下隔壁老大房烘烤面包的香味唤醒，王琦瑶在西餐厅里见到最白最齐整的餐巾最地道真诚的服务；尹雪艳那样的舞女都能类似仙女一般的生存。更不用说，丰子恺每日在阳台上面对满目苍翠静心抄录尊师的佛经，李叔同归隐山林天心月圆真正的江湖共仰，林语堂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灵魂舒服得在泥土里蠕动……

古董谈不上几件，名词也是随意被拎来说说的。能写字的就不叫文盲。什么都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利益亢奋下，瞬间，都被提升为文化。耶鲁大学校长已在耻笑，新中国学者全部利诱成犬儒，宙斯已被赶出中国，权利主宰一切。一切皆为利生，一切皆为利往……

老上海调调里，那些有质朴的、静心的、不燥不浮的风尚，也被蒙上烟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