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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秦始皇》第一部《诈阬长平》 |
第4章 开花不结果
秦子楚照着吕不韦说的话,仰头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生死由天了。
“哗哗啦啦”的马蹄声近了,很快到了跟前,秦子楚不敢睁眼睛,突然就觉一个生硬的锐器捅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几乎捅穿了衣袍,直觉一阵刺痛泛起,血将喷出。
“什么人,起来!”
秦子楚闭着眼睛,怎么好像又是秦国口音了?
吕不韦也听出来了,睁眼一看,果不其然,都是秦军的铠甲长戈。他赶紧一指子楚道:
“快把刀剑拿开。秦国人。秦王孙子楚。快叫你们将军来迎。”
秦子楚闻声也睁开了眼睛,一眼看见是秦军,当时身子一软,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很快,秦子楚和吕不韦进了邯郸西门外的秦军营寨,又很快便被送到了中军大帐,主将王龁亲自出辕门迎接。
军中医郎将秦子楚额头上的伤口洗净擦干,上了药,那头王龁已经安排好了一队人马,要星夜将秦子楚送回咸阳。
“不行,我不能走。将军,我要跟大军一起攻城,救出我夫人儿子。”
王龁一问,才知道秦子楚的夫人儿子还在城中,当时犯难了:
“公子,要想破城,只怕不是旦夕间的事情。”
“那就打,什么时候破城什么时候算!”秦子楚这会儿横起来了。
“可、可是我军已经攻城一年多,破城乏术。”
“围城三匝,日夜猛攻,本公子就不信攻不破这邯郸城。”
“邯郸周边城邑皆驻扎重兵,伍大夫王陵曾尝试围城,结果折五校,大败而归。”
“那就叫人偷袭。”
秦子楚被自己的话启发:
“就今晚,挑选两千壮士,偷袭进城,把我夫人儿子抢出来。”
王龁犹豫了一下回道:
“公子,末将曾试过偷袭,皆失败了,徒损兵折将。何况,还要从城里抢人出来,搞不好弄巧成拙……”
“你个笨蛋。这么多人马竟然攻不下一个邯郸城!魏惠王都曾破邯郸,屠赵王宫,我大父怎用了你这蠢将!”
秦子楚气急败坏,指着王龁的鼻子骂开了。
吕不韦一旁看出来了,秦子楚从来还没这般耍横耍赖过,这是想老婆想疯了。他便打圆场道:
“王将军,公子不是让你旦夕破城,只要你发动一次进攻,公子在城下晃一晃,叫城上的赵军看见公子已经出城,他夫人儿子便可无恙。”
王龁看看秦子楚。
秦子楚这会儿也醒过梦来。是啊,一年多打不下邯郸,这会儿哪就能攻破城防,救出赵姬正儿呢?
这么想着,他便灰心地往地上一坐,想想伤心,禁不住抹着眼泪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都是一群废物,我夫人正儿啊——!
吕不韦一看秦子楚竟然哭起来,便觉好笑。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轻松了,家产女人丢了就丢了呗。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便忍不住拿话逗秦子楚道:
“哎呀,看来这赵美人真有眼光,跟了你这么个多情的秦公子。”
一听这话,秦子楚一指吕不韦骂道:
“吕不韦你不是人。”
“我怎么又不是人啦?”
“寡情薄意,你滚蛋!”
“嘿嘿,公子,是你抛下赵美人只身逃命,怎么反倒骂起我吕不韦寡情薄意来了?”
看着秦子楚跟吕不韦逗骂,将军王龁不知所以。他哪里知道,这秦子楚夫人赵姬,原本是吕不韦的女人。
程步著《秦始皇》第一部《诈阬长平》
2
秦子楚跟吕不韦虽然是要好的朋友,家世秉性却南辕北辙。
吕不韦是个富二代,他爹已经积攒了雄厚的家底,吕不韦坐享其成。他爹已经趟出了发财的门径,吕不韦操持起来驾轻就熟,串串门就能挣大钱,故而他是挥金如土。
富一代跟富二代良品就是恶品。一代艰苦创业,勤劳节俭,知道钱来得不容易,这是良品。可是反过来不免吝啬,惟钱为大,为了赚钱不择手段,除了赚钱没别的爱好,没其他人生追求,这就是恶品了。
富二代生下来就金山银山,长大了身边美女如云赶都赶不走,难免挥金如土,什么都不珍惜。比如吕不韦在邯郸的豪宅被人砸了,几个美女小妾生死不明,他跟没事人一样,这是恶品。反过来这种人又豪爽,视钱如粪土,一旦把钱使在正道上,为朋友可以散尽家财还谈笑自若,这又是良品了。
秦子楚虽然是秦公子。可是秦王那么多儿子孙子,王家又是清规戒律等级森严。秦子楚除了吃穿不愁外,其实活得很清苦,很拮据。在咸阳的时候,除了王孙份列的月支钱外,一个活钱没有。那点零花钱除了自己用,还得打发下人,每月都是紧巴巴的。到了邯郸做人质就更别提了。每日住在传社吃喝虽然有人管,但是那些下人克扣钱粮,中饱私囊,你还不能把他们怎么地。每月一千钱的份钱,连赏个车夫都不够。若不是有吕不韦这么个朋友,隔三差五请吃一顿解解馋,跟着认识些朋友你来我往,秦子楚在邯郸就跟坐牢差不多。
秦子楚的夫人,就是这么得来的。
那日,赵国一个侯子纳妾,杀吕不韦的猪出钱置酒。一干王孙侯子,千金佳丽都来凑热闹。酒过三巡,众人微醺,一个侯子吟诗一首,便叫下人奏乐吟唱。几个美人半醉兴起,纷纷起身合舞。一个舒袖转身,就叫秦子楚一眼看上了舞者中的赵姬。
唱毕乐罢,趁着四下哄闹,秦子楚就起身端起酒樽,向吕不韦敬酒:
“吕不韦,我敬你一樽。”
吕不韦嬉皮笑脸道:
“哎呀,这般郑重其事?敬什么?公子你不说我可不敢乱喝。”
秦子楚怕被拒绝有些开不了口:
“你喝了我再说。”
“你先说。”
“你先喝。”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赵姬已经看出点苗头了,她便起身走到吕不韦跟前,伸手把吕不韦的酒樽端在手里,对秦子楚道:
“那行,我替他喝。他要不应我替他应了。”
秦子楚一看都这样了,便对吕不韦道:
“就是她。”
“她怎么啦?”
吕不韦故意装傻。其实就在赵姬合舞时,吕不韦早看出秦子楚眼神不对了,此时只想逗逗他开心。
“说呀,她怎么啦?“
“把她给我?”
吕不韦故意一愣:
“给你干嘛?”
“你给不给吧?”
“给你干嘛?睡一觉可以,给你当老婆可不行。”
秦子楚那时刚二十出头,在咸阳在邯郸都还没接触过女人,叫吕不韦说得这般直白粗俗,当时脸就红了。
他把酒樽往案几上一顿,一屁股坐下赌气道:
“睡一觉我不要。”
“嘿,我夫人白让你睡一觉你赚了,还不要?”
赵姬闻言,一扬手把酒中樽泼在吕不韦的脸上,跟着“咣”地一声顿樽地案:
“谁是你夫人?”
转头对秦子楚道:
“行,我同意了。”说着话,转身就坐到了秦子楚的身边。
吕不韦一抹脸,故意愤怒道:
“岂有此理,女人如何这般水性杨花?”
“你才水性杨花呢。”
赵姬说着话,又往秦子楚身边紧了紧,吓得秦子楚一身紧张,再也不敢看赵姬一眼。
当晚尽兴酒罢,赵姬就没回家,跟着秦子楚住进了他那质子的传社。
也搭那年月还没有后来那般封建礼教压迫女人,也没什么处女初夜一说。最主要的还是秦子楚这人重情义,对爱专一。这之后不久,他就奏请大父秦王御准,娶了赵姬为妻。一年之后,赵姬便怀孕给秦子楚生下长子正儿。又过了一年多,又给子楚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吕不韦曾不止一次,略带醋意地打趣秦子楚道:
“你瞧我这一天到晚紧忙活,到处下种,却都是些光开花不结果的。好不容易有个开花结果的,还叫你给抢去了。”
此时看着秦子楚为了赵姬哭天抹泪,吕不韦着实不解,堂堂一个秦国公子,怎么会为一个女人伤心如此?
3
上将军王龁按照秦子楚的意思,下令叫前军准备午后发起进攻,并告诉前军都尉,本上将军要与秦公孙子楚亲临督战,务必做好防卫措施。
一切安排停当,一干人便在王龁的中军大帐吃了午饭。王龁叫人烤了些野兔子,又上了些淡酒,叫饿了几天的秦子楚饱餐一顿。
吃过饭,一行人上马驰往邯郸城下。秦子楚一看,攻城部队早已在邯郸城下列阵完毕。前锋都尉策马过来向王龁报告:
“报上将军,攻城部队准备完毕,请上将军下令。”
王龁往军阵看了一眼道:
“再调两千弩兵一千盾兵上来,保护公子。”
“末尉遵令。”
前军都尉拨马回头,不一会儿阵前响起了一阵号角声,很快就见背后传来“哗哗”的跑步声。秦子楚回头一看,一大队士卒疾步跑了过来,很快在前面展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仗剑,在他们前面叠成三排,站定后只听一声号令,都齐刷刷单膝跪地。弓弩兵则扇形分列在盾兵左右,站定后一声号令,也都单膝跪地,张弓搭箭。
看看停当,王龁便对中军校尉下令:
“攻。”
中军校尉转头传令道:
“上将军下令,向邯郸西门,进攻!”
“呜呜”一阵号角响亮,早已列阵待命的秦军足有万人,开始向邯郸城下前进。走到弓箭射程的边沿,一声号角,队列停下。
王龁朝身边的中军校尉挥了挥手:
“前进。”
中军校尉喊一声:
“中军前进。”
“嘟嘟”一阵哨音响起,蹲守在王龁与秦子楚前面的盾兵起立,向前推进。王龁也策马向前,带着秦子楚来到前军阵后。
又是“嘟嘟”一阵哨声,前军阵列“哗啦啦”闪开一条通道,掩护秦子楚的一千盾兵两千弓弩兵穿过军阵,引导王龁与秦子楚来到军阵前。
王龁勒住马,冲城上喊话:
“城上赵军守将听着,我乃秦上将军王龁是也,秦公孙子楚要与尔等说话!”
王龁说完,城上一阵轻微的骚动。
王龁回头对秦子楚道:
“公子讲吧。”
秦子楚愣了一下问:
“我、我讲什么呀?”
“随便,不是就让他们看见公子即可吗?”
“啊对对。”
秦子楚回头看看身后的将旗,复又看看前面的护卫,运了运气,这才对着邯郸城上喊道:
“城上的赵将听着,我乃秦质子,秦公孙子楚是也!尔等识时务者,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我在邯郸为质多年,对尔等的防务了如指掌。尔们已被彻底包围了,列国不会来救尔等。城里粮草坚持不到几个月,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城上一阵寂静,过了一会儿就听“铿锵锵”一阵弓弦响亮,跟着“哗啦啦”射下来一排箭雨,都落在阵前戳在地上。
王龁道:
“攻城。”
一阵号角声,裂开一条口子的军阵立刻前行移动,在王龁与秦子楚的前面合拢。跟着战鼓响起,军阵向前推进。
城上射下箭雨。
军阵两翼突然展开向前快速移动,一声号角又突然停下。跟着就见两翼万箭齐发,直射城上。就在这箭雨压制着城上的射击之时,中军盾兵手持盾牌短剑开始向前冲锋,呐喊声四起,震天动地。
盾兵很快攻到护城河边,两翼的弓弩兵此时分列三队,相互射击掩护着向前车轮推进。
由于距离拉近,射击准头提高,城上的赵军被压制住了。盾兵趁势分三路,一路猛攻城门,两路分左右跳下护城河,向城墙逼近。
城上开始冒着秦军的箭雨反击,箭矢滚木倾泻下来,护城河中的秦军不时被城上的箭矢射中,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水。城上的赵军也不时有人中箭,惨叫着扑倒城上,甚至跌下城墙。
秦子楚从没有见过这般惨烈的厮杀,不禁紧握双拳,浑身发紧,冷汗从后脊梁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突听邯郸西门城楼上一阵呐喊,王龁、子楚以为有什么大人物上城督战来了。抬眼看去,却见城楼上“哗哗啦啦”乱箭射下,跟着轰隆隆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呐喊着杀了出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大青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使劲催动坐骑,很快便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
王龁看了心下怪异:
“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反击吗?哪有这样反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