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好惡其不同兮
惟此黨人其獨異
戶服艾以盈要兮
謂幽蘭其不可佩
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
豈珵美之能當
蘇糞壤以充帷兮
謂申椒其不芳
在《离骚》的这一段诗句里,有的解读者认为是使用了两个通假字,当然也有不同意是用的通假字的看法。
一、“珵”字是“美好”还是“度量”的词义
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
豈珵美之能當
王逸认为,这里的“珵”字,就是指的美玉。
《康熙字典》解释“珵”字,也是如此的解读:
【廣韻】直貞切【集韻】【韻會】馳貞切,音呈。【玉篇】美玉也。埋六寸,光自輝。【廣韻】玉名。【集韻】佩玉也。珩謂之珵。一曰玉大六寸。【相玉書】大六寸,光自照。【屈原·離騷】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註】珵,美玉也。音呈。一曰佩珩也。
但是,也有学者认为,这里的“珵”字根据诗意,应当是“程”字的借字。
世人之好恶虽说各不相同,
唯独那些小人特别怪异。
一个个把恶臭的艾草挂在腰上,
反倒说幽香的兰草是不可佩戴的。
他们连览察草木的香臭都不懂得,
又岂能懂得如何恰当地鉴别美丑?
《康熙字典》注释“程”字为:
【唐韻】直貞切【集韻】【韻會】馳貞切,音呈。【說文】品也。十髮爲程,十程爲分,十分爲寸。【徐曰】程者,權衡鬥斛律曆也。【荀子·致仕篇】程者,物之準也。【註】程,度量之總名。【禮·月令】按度程。【註】度爲製大小,程謂器所容。【疏】容受多少。
又【廣韻】期也,式也,限也。【增韻】量也,銓也,課也。【禮·儒行】引重鼎不程其力。【前漢·高帝紀】張蒼定章程。
又【東方朔傳】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
《康熙字典》在这里引用了《汉书》卷六五《东方朔传》中的文句:“武帝既招英俊,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汉书·东方朔传》这句话中的“程”字,词义的确为“称量、衡量”的意思。
我们综合考察这些诗句的诗意,觉得《离骚》这里的诗句用“程”表达“度量”,比用“珵”表达“美好”更为适宜。
在上面的诗句里,写了朝中的卑鄙小人不辨草木的香臭,把恶臭的艾草挂在腰上,却舍弃了幽香的兰草。诗人愤怒地指出,这些小人连草木的幽香与恶臭都分辨不出,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丑?
王逸的注解,是把草木与珵美并列了。但是,看看原作的诗意,“珵”所表达的是衡量美丑,而不是仅仅指的玉的美质,这里可以宽泛地理解“珵”为度量、衡量,而不应狭义地非得跟玉的品质鉴识联系到一块儿。
因此我们认为,“珵”在这里可以认为是“程”的借字,是动词而不是形容词,表达的是“鉴别、识别”的词义。后面的“美”字应该宽泛地理解,不是仅仅指的是玉石的美,而是指的广义的美丑的美。
二、“苏”字是“叔”字的借字吗?
《康熙字典》注释“苏”字时,已经认为有“取”的字义:
又取也。【屈原·離騷】蘇糞壤以充幃兮。【綱目集覽】取草曰蘇。
再看《康熙字典》对“叔”字的注释:
〔古文〕【唐韻】【集韻】【韻會】【正韻】式竹切,音菽。【說文】拾也。從又,尗聲。汝南謂收芋爲叔。【徐曰】收拾之也。【詩·豳風】九月叔苴。【註】拾也。
那么,这里到底用哪一个字更为准确地表达诗句的诗意呢?
我们认为,从原作的诗意看,用“叔”字更为贴切一些。
粪壤位于地上,小人被形容将其从地上拾起,填入自己佩戴的香囊。这就非常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卑鄙小人的可笑行为,从而充分地表达了诗人对这些小人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