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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牛背上的女孩(原创)

(2010-12-16 23: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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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博文

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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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

情感

爱情故事

情窦初开

乡村爱情

宋体

分类: 优雅美文

     她叫霞,和我同在一个村里住着。我们同龄,她小我一个月。
    那时我们约摸十四五岁。我在离家七八里外的一个学校读初中。印象中,她似乎是终日地坐在牛背上去南山放牧。
    霞原本也念过书,小学一年级时我们同在一个教室里,一起大声读过“大小多少,山石土田,日月水火,女头足立走”的文字。她的爸爸大约是觉得女孩子读书也无用,便在霞二年级时停了她的书。从此,霞的少女时代便是坐在了牛背上。
    暑假里,家中缺人手,母亲就将家中一大一小子母对的牛绳交到我手里。那个夏日我也骑上了牛背。
    我们村三面环山,唯北面是一条湾。村里的放牧场地是在南山上,这里山多坡缓,松树林间青草地十分开阔。最为有利的是山洼里有一座大水塘,便于饮水、汪牛,这在夏季里是必不可少的。
    早饭后,我随了十几个放牧人一道去南山,十几条水牛鱼贯着向南缓行。霞自然也在其列。
    来到牧场,下了牛背,任由水牛一路吃着青草远去。牧场远离庄稼地,无须担心牛儿糟践粮食。大伙儿聚坐于松林间打牌嬉戏说故事。霞此时已长成了个小小的大姑娘,不再和小孩子追打,只是安静地坐在树阴下与人说话。也和我说话。霞很漂亮,圆脸大眼睛,喜欢微笑。一笑,一双俊眼就弯弯地如两道月牙,只有黑瞳,不见白眼仁,水灵灵清澈而无邪。
    更多时候是我和霞单独放牧。霞也似乎很愿意与我一道,而不去找寻放牧的大队人马。我们坐在牛背上,顺着山脚的草地一路放去。我那时喜欢手拿一本书:《民间故事》或是《聊斋志异》。和霞一道时,我手中的书只是做个样子了,并不真看,因为和她有说不尽的话。
    山坡上田埂上生长着我不认识的蒿莱与野花,空气里弥漫了淡淡的清香。山雀时而由草丛中飞起,直窜向远方的天空,啾啾出几声清脆的独唱。霞教我认坡地上的花草。矮而肥胖,遍生白毛的叫癞癞猴棵子,开了长长一串紫花的是毛烂眼花,结着红果的有山里红,有秧纽果,有山突斑与蛇突斑。山突斑好吃而蛇突斑却绝不可吃,那是蛇的夜宵,是有毒的。霞侧坐在牛背上,用手中的放牛棍指点着说话,一条腿自然地垂着,另一条屈起轻倚着牛背,姿态随意而优美。
    一只灰色野兔倏地从一丛蒿草中跃起,箭一般射向远方。霞脱口大呼“兔子!”迅速立起身移转头向兔子遁去的方向疾呼:“兔子哟——兔子哟——”仿佛即便抓不到,喊几声也解馋似的。我俩这时总要朗声笑一回。没套笼头的小牛犊跑远了,霞就用了抑扬的腔调唱吆:噢——啦——噢啦——,小牛秧子你要回家——回家找你妈——,噢——噢——啦——”她教我唱,我很快学会,也亮开嗓门和她一起唱。那小牛犊果真就回来了,想必它是懂得这歌的。
    有时霞会问我学校的事,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问我:“学校有女孩子吗?”“有,有好多呢。”“有漂亮的吗?”我便答:“有个县城来的叫王苹的女生最漂亮。”霞笑着不再多问。又说:“你念的书多,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就讲了从《民间故事》或《聊斋》里看来的故事。她听得兴致勃勃,提拉着牛绳靠过来,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嘻嘻咯咯发出甜甜的笑声。故事一个接一个,可以说到响午。霞总是喜欢笑,眼眸中未曾有过怨,未曾有过忿,她好像从不会生气。
    中午我还在吃饭,霞来了,她到我家来等我下午一道去放牧。霞拿了一条麻袋,是用来垫在牛背上的。这样的麻袋我们放牧人都有,只是别人的常是脏的旧的,或是破了大窟窿。唯霞的这条是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一丝破损。霞穿一件浅色上衣,乳白色裤子,裤子熨出明显的直线,放牛人中这是极少见的。她依旧含着微笑坐在我家门内小凳上,专心看我吃饭,用清脆悦耳的嗓音回答我母亲的话。等我吃完饭,她高高兴兴地伴着我去池塘柳树下牵牛。
    
暑假太快地过完了,我要交了牛绳回到学校,霞自然也是知道的。一天下午她突然问我:“明年放假你还放牛吗?”“嗯,来。”她一对月牙般的弯眸望着我,圆圆的脸盘泛出光彩。在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如一朵鲜艳的花。
    回到学校的我时时想起那放牛的山岗,想起坐在牛背上的霞,掂挂着她,盼望着下一个暑假的到来。
    次年的暑假终于来到。我又如愿以偿地和霞并肩放牧。一样的蓝天,一样的山花,一样的青草香味,一样的弯弯明眸,一样的欢愉心情。
    这样的相处约是两三个暑假,就再无了相约的机会。
    与霞的相交让我在生命中第一次对于异性感到愉悦与欣喜,霞便是使我于自己以外觉着对于别人的爱,引起我的恋慕的第一人了。而且我也知道她的心里也是喜欢我的,也许很朦胧,但一定是存在于她的心,就好像晨雾中远处缈茫的村庄,虽则模糊,可毕竟存在。只是我们都未曾言明,未曾有半句的表白,终究那时还太小。
    后来我读了师范又外出工作,与霞断了联系。我有了对象,听说有人给霞也说了人家,婆家就在附近的农村。一次我回家见到了她的未婚夫,大她好几岁,个子不高,脸上生着许多酒刺。霞见了我仍旧是满脸的甜甜地笑,没有愁没有怨。我心下暗想霞的未婚夫不配她。听母亲说霞的未婚夫是个老实人,我也就略略宽了心,祈愿着她能过得好。
    之后几年,我们都各自成了家。天隔一方,难以再见。
    有一回去池河医院看一个生病的表弟。我从医院的院中向外走,迎面竟撞见霞。
她还是一脸笑容,一双明眸似一泓秋水。只是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她招呼我:“咦?你怎么在这?”我答道:“表弟病了,来看看。你在这里做什么?”霞说:“儿子病了,在这里挂水。”我们匆匆分手。当我回头时,她也似无意地回头在看我,说:“你走吧。”我向外走去。后来很后悔,我真该回去看望一下霞的儿子。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霞,听说她有两个孩子,生活还算过得去。在我的心底最隐深处永远印着霞那一双弯似秋水的明眸。
    我祈祷,那个曾在南山坡上和我同放牧的霞能生活得平安快乐,希望生活的沧桑不要抹去她那永远无愁无怨的笑容。

(金色秋风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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