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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趣味话红楼》(第二回)

(2014-06-23 14:56:36)
标签:

红楼梦

林黛玉出场

贾雨村

冷子兴

文化

分类: 书评

                  《荒唐趣味话红楼》(第二回)

 

上一回讲道,甄士隐随着道人而去,留下封氏伤心零落,但日子还是得过。一天,甄家的大丫鬟娇杏正在家门前买线,忽然一队官府大轿轰隆而过,说是新太爷到任,娇杏看着这位新上任的面熟,也没细想。哪知他就是贾雨村,到了晚上就遣公差把封肃传唤过去,封肃是惊恐而去,狂喜而回,好事来了!《红楼梦》的细节刻画何其厉害,当知道对方来历,“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去了。”真是夜长梦多,不如赶紧送过去心里踏实。这个场景就像一幅漫画,情态之夸张淋漓,宛然可见。贾雨村与娇杏因此能再续前缘。娇杏虽有功利之嫌,看准贾雨村这只潜力股,然后才有富贵,但这也是当时社会男女地位不同所致,这侥幸(娇杏)也是在那风俗(封肃)中形成的。如果当时男女平等,以娇杏的判断力和预见力,进入人力资源部门高层应该没问题。

然后是贾雨村的沉浮。贾雨村与甄士隐不告而别后,参加科举,一举中了进士,很快成为知府。入仕后,曹雪芹写他“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脂砚斋评点:“此亦奸雄必有之理。”这个说法值得商榷。这句里的“未免”是个关键词,未免是不可避免,难道贾雨村本性如此?第一回里说他“敝衣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膀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方腮。”这描述不是随意的,而是按照古代面相学设计的,是英雄豪杰的显示。如果说第一回是从外观来描绘,那么到第二回,贾雨村又自己道出了家世:“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不少,自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

贾复何许人也?贾复乃东汉名将,其出身儒生,先入绿林军,后归刘秀帐下,疆场之上,身先士卒,勇猛果敢,以战功列云台二十八将第三位,可谓文物兼备。贾雨村是贾复的后代,血脉中应有先祖之遗风,所以无论相貌还是行事,均可见磊落倜傥之色。从内到外,贾雨村都和“贪酷”挂不上边,那么这个“未免”也只能是因为“风俗”了,只不过这里的“风俗”不仅是指民间,更是指当时官场弥漫之风气,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未免”即是“未能幸免”之意。而其豪迈蕴藉之意,依然存在:当被革职后,“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公事,将历年做官积下的些资本并家小人属送至原籍,安排妥协,却是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观其行止格局,仍是风云人物。

这一章最灿烂的,还是林黛玉出场。首先是先引入其父林如海。这林如海是前科的探花,已升至兰台寺大夫,又被钦点为巡盐御史,刚刚到任。再看家世,作者写道:“原来这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今到如海,业经五世”。《孟子·离娄章句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四书集注》阐释得好:“泽,犹言流风余韵也。”这钟鼎之家、书香之族,要靠黛玉来重整旗鼓了。

黛玉第一次出场,只有五岁,奇花初胎,自自在在,林如海夫妇膝下无子,“故爱如珍宝,且又见他聪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读书识得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这也是古时重男轻女之观念。而纵观古代,须眉大都闯祸有余、创新不足,实在有负期待。作者形容黛玉,只用“聪明清秀”四字,只因其时尚小,小时必有一段朦胧岁月,长大方可葱茏茂盛。

贾雨村游览到林如海那个城市的时候,因得了风寒,在旅馆难受了一个多月,加上身上钱也剩的不多,就想临时觅个去处。幸好此地有两个老友,听说林府缺一个家庭教师,于是加以引介,贾雨村的实力,这个还是难不住的。况且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儿,外加两个伴读书童,黛玉“身体又极怯弱”,这课就轻松多了。这样过了一年,黛玉的母亲又走了,黛玉哀痛过伤,触犯旧症,更少来听课。贾雨村闲居无事,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散步。

这一天行到郊外,刚想欣赏村野风光,忽然被一处山环水绕、茂林修竹之地所吸引,到了近处,才看到其中隐着一座庙宇,已甚破败,门额上题着“智通寺”三个字,两旁又有一副对联:“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对联引起了贾雨村的兴趣,这话不寻常啊,是道家言语,又透着佛家境界,于是想进庙一探究竟,可“想着走入看时,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便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这个场景是耐人寻味的。《菜根谭》尝谓:“发落齿疏,任幻形之凋谢;鸟吟花开,识自性之真如。”老僧煮粥,既是自食之力,亦有施舍之意,修为不知年月,混沌独守天真。

 

       《荒唐趣味话红楼》(第二回)

 

可“雨村不耐烦,便仍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这就俗了。不过也是,能在老僧那里识得因果的,只有宝黛钗妙等人,而且正是因为这一不耐烦,后来才遇见了冷子兴。这不刚一进村里的酒馆,冷子兴就大笑着迎了出来。冷子兴是一线城市的古董商人,“冷”与“古”,他的名字与职业结合得有意思。贾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贾雨村视商贾为不凡人物,这与当时儒家功业观不同,黛玉后来也没劝宝玉求功名,师徒二人在这一点是一致的。

冷子兴与贾雨村闲谈漫饮之中,谈及荣国府贾府中“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贾雨村知道贾府,“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的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这一句信息量很大。贾雨村游金陵,看重的是其中遗存的六朝风韵。六朝是三国至隋朝时南方的六个朝代,均建都南京,这段年月以特殊的文明绾结着汉朝与唐朝,也因此与古罗马城并称为“世界古典文明两大中心”。但在作者眼中,却只是一座“石头城”,这也是剥落了繁华后,一座城市还其本真。贾雨村之前见过的荣国府,虽已有些冷落,但还葆有峥嵘轩峻、蓊蔚洇润之姿,冷子兴则认为那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态,因“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也就是说,家族已由生产型向消费型转变,源头又已无水,所以岌岌可危。而在冷子兴看来,“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冷子兴的历史观还是很深刻的,意识到了人的关键作用。

接下来冷子兴就开始叙说贾宝玉所在的家族事迹了,尤其是“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的贾宝玉,更是浑身裹挟着“新奇异事”扑面而来。继衔玉事件后,周岁时为试其将来志向,便让其抓周,“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果断决绝之态,直让闺秀侧目。贾政可恼了,崩溃断定:“将来酒色之徒耳!”只有史老太君紧紧护着。等到了七八岁,乖巧更甚,说出的话是“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连冷子兴都说:“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按道家来讲,上善若水,而泥作的骨肉,则指女娲造人之事,无论哪一件,都是将女子列为一等。受男权观念影响的人,听后自然要惶惶不安了。

听了冷子兴对贾宝玉的看法,贾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这句话实在是有趣极了。很少见贾雨村作厉色状,此番“厉色言语”,全与当时正统观念无涉,于无稽处含深意了。且看雨村所说的“充要条件”:多读书识事、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也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同时精研理学、道家之学,这种治学方法也是中国古典文化发展的另一种路径,虽然很少有人去走,但不能否认其存在的价值。

正是在这种路径中,贾雨村认识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这就立成了善恶两极。接下来,作者又借贾雨村之口讲道:“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这是写给清廷看的。而“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这就从发生学的角度,把作用原理写出来了。而一旦赋予了人,“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则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照此看来,世上只有一个贾宝玉就足够,真的就已足足够够,这个贾宝玉若只存在于小说中,那更是再好不过。现实中要有这样的人,得有多少人陪着他作啊。

冷子兴认为贾雨村的“大仁大恶”是“成则王侯败则贼”了,还是只看到两端,未识得大体。宝玉因禀赋两极,才能造化万端,这是古典文明的一个理想独体,可感可叹。接着贾雨村又谈到自己遍游各省时,在金陵“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也不是让人省心的。其中一个读书特费周章,“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又常对他的小厮们讲:“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这话真是响亮造次得厉害,贾宝玉估计也不敢这样说,但确实是芹溪之意,在他眼中,只有甄(真)宝玉才能说出,这也是这部小说的旨归所在。那就是将女子视为高于佛、道的至高存在,在作者眼中,女子蕴含自然灵性,从她们的幽婉之处可见天地化育之深心,从她们的灵秀之姿可感万物空濛之妙境。关须眉何事?

    冷子兴笑贾雨村没看清贾府的运势,贾雨村则称冷子兴不谙性命之体悟。两人边吃酒边聊,眼看着天色将晚,就准备进城再谈。结完账刚要走,就听到有人喊:“雨村兄,恭喜了!特来报个喜信的。”你道此人是谁,又将因此牵扯出多少沉浮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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