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端阳,那端阳,处处都端阳。”这是母亲教我的歌谣,每到这个时节我便会想起。
我想母亲,母亲也想我。上周末,她从乡下来到我家,我去车站接她,见她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我就顺手接过来,挺沉的,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苇叶、藨草和糯米。我告诉母亲这些超市卖的都有,何必从家里带来。母亲却说,家里的不花钱,超市里的还要买。
见到奶奶来了,我的小儿就嚷着吃粽子,我告诉他奶奶累了,要休息。小儿挺懂事,不闹了。可我母亲却怜惜孙子,不顾车马劳顿,决定下午就包棕子。我和妻子也恰恰没事,就在旁边帮忙。
还是那个老程序,我们先把苇叶上的污渍一点点地清洗干净,然后连同藨草一起放到沸水里煮一煮,这样既可以杀菌消毒,也可以让苇叶和藨草变得更柔软一些。煮好的芦苇叶放进凉水里镇一镇,一家老幼便围坐在母亲身边,包起了粽子。母亲是包粽子的老手,只见她把苇叶轻轻展平,灵巧的手指一翻一折,折出一个三角形的漏斗,灌进糯米,为了照顾小家伙的口味,她还在里面添放了蜜枣、葡萄干,捏严实了,再把剩余的苇叶折翻过来,用藨草绑紧,便齐活了,码放在旁边的大盆里。
看到母亲的样子,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包粽子的情形,手忙脚乱的,浪费了十多张苇叶,拉断了几十根藨草,撒了一地糯米,摆弄了半个多小时才包好一个粽子,而且一点造型都没有,简直就是个“四不像”。瞅着自己包的粽子,再看看母亲包的,一个奇丑无比,一个长相俊美。我懊恼极了,强烈要求拆了重新包,母亲却说:“第一次包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慢慢来,包的多了就好看了,那个你不吃煮成了我吃,没事的……”母亲太善解人意了,我确实怕她让我“解决”自己包的丑粽子。
现在,母亲年龄大了,可包起粽子来还是那么娴熟,她包五个我才能包一个,她包的粽子棱角分明,有模有样,可我包的粽子说圆不圆、说长不长,这么多年了,技术一点进步也没,叫人情何以堪。
我的妻子有另一种包法,是我岳母教她的。捻开两片苇叶,两只手齐上阵,食指中指并用,夹住苇叶前端,再轻轻地往内一弯,左手里便出现一个可爱的圆锥体,她别出心裁地在糯米里加入了小米、红豆、黑米等好几样杂粮,说这是让美食与美容共享,再把苇叶翻折,盖住米,握紧,系牢。小儿惊呼眼前出现的一个个漏斗状的小粽子,嚷着要吃妈妈包的好看的粽子。母亲说,那样子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忙活了两个小时,我们包了满满一大盆,我还没数完,旁边的小儿就准确地报了数字:“48个粽子。”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们忍俊不禁。在煮粽子的过程中,小儿给我们唱了一首幼儿园教的歌谣:“转眼又逢端午忙,泡盆黄米煮苇秧。小小粽子母亲手,飘得满屋粽子香。”他一边唱还一边做动作,萌萌呆呆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这一幕也被我发到了朋友圈,点赞一片。
前两年过端午,我为了省事从超市里买了几个粽子,不好吃,都扔了。今年吃了母亲包的粽子,不禁感慨万分,这就是母亲的味道,也才是端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