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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瓦《人都是要死的》书摘(九)

(2012-05-21 15:56:34)
标签:

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波伏瓦

人都是要死的

书摘

马振骋

第二性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波伏瓦成熟时期的作品

用小说形式阐述存在主义思想,探讨存在的意义

前后长达六百年,疆域横跨两大洲,想象力丰富

波伏瓦《人都是要死的》译后记 <wbr><wbr><wbr><wbr><wbr><wbr><wbr><wbr><wbr><wbr>by <wbr><wbr><wbr><wbr><wbr><wbr><wbr><wbr><wbr><wbr>马振骋
人都是要死的》

http://t.cn/aeHRr3

作者:西蒙娜·德·波伏瓦

译者:马振骋

ISBN978-7-5327-5461-8

出版时间:20121

字数:216

开本:32

装帧:平装

定价:32.00


“修士在楼下,”罗杰说。

“啊!已经来啦!”我说。

我用手抹一抹脸。

“唐克雷德在那里吗?”

“没有,”罗杰说。

“谁在那里?”

“没人在那里,”罗杰说,“我只得另外叫了四个人,还要我答应他们一大笔钱。”

“没人!”我说。

我四下看了一眼。蜡烛快点完了,朦胧的白光映照着房间。我本来会说:“卡特琳,没人在那里。”她会回答:“他们怕,这是自然的。”她也可能感到脸红,因为“他们太胆小了”。我没法揣测她的回答了。我伸手,触到了棺木。

“只有两个修士,”罗杰说,“他们说大教堂太远,在附近小教堂做仪式吧。”

“随他们。”

我放下手。几个男人步子笨重地走进屋,这是些脸色红润、身材粗壮的农民。他们朝棺材走去,没向我看一眼,粗手粗脚地把棺材扛上肩。他们恨这具躺在棺木里脆弱的尸体,这具有一道道黑纹的白色尸体。他们恨我。自从瘟疫发生以来,流传说我青春常驻是因为和魔鬼订了契约。

两位修士站在祭台下,靠墙一排是几个执事和士兵。脚夫把棺材放在空的大殿中间,修士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其中一个在空中划了个大十字,他们快步往门口走去。脚夫抬了棺材跟在后面,我背后是罗杰和几个卫兵。太阳升起了,空气温和,带粉色。在屋里,人们醒来,发现胳臂上一块块黑斑,大为恐慌,夜里把尸体从屋里往外搬,新尸体沿街排成一行。城市上空飘荡着一种气味,那么浓浊,我奇怪天空居然没有暗下来。

“大人,”罗杰说。

一个门洞里蹿出两个人,抬了一块木板,上面躺着一具尸体。他们在卫兵后面跟着步子走,为了借修士的低声祈祷超度亡灵。

“不要赶他们,”我说。

一个驮行李的骡子从一条路上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跟在它背后,他们在逃难。最初几天逃了许多人。但是瘟疫紧跟他们,比他们跑得还快。在平原、在山区都发现了瘟疫,没有地方可以躲避灾难。可是这些人还是要逃。经过我身边时,那个女人朝地上啐一口。再过去,一群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女唱着歌,摇摇晃晃从上城走来;他们在一座遗弃的大宫殿里通宵跳舞,他们笑着跟我照面而过,一个声音叫:

“魔鬼的儿子!”

罗杰动了一下。

“算了,算了,”我说。

我望着脚夫厚实的颈背、紧贴在棺木上的大手。“魔鬼的儿子!”他们吐唾沫。但是他们的话、他们的动作是无意义的: 他们都是些被判处死刑的人。这几个在逃跑,那几个在祈祷,另外一些在跳舞;所有这些人都是要死的。

我们到了坟地。卡特琳的棺材后面有四口棺材。各条路上的送殡队伍都朝这块神圣的禁地走来。有一辆盖苫布的大车拉进了门,在一个堆满尸体的坑边停下。杂草丛生的小径上是乱哄哄的一群修士和掘墓人。只听到铁铲锄头的响声: 卡莫纳所有的生命都藏身在这个死亡的角落。卡特琳的坟挖在一棵柏树底下。脚夫把棺材滑到穴底,在棺盖上撒了几铲土。修士划了一个十字,朝另一个墓穴走去。

我抬起头,坟地的气味直钻脑门,我捂住嘴,朝大门走去。一辆大车缓慢地往上攀登,有人把墙脚下拣来的尸体往车上扔。我停步不走。往宫里去有什么意义呢?宫里已没有人了。她在哪儿?在柏树底下躺着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妇人,天上飘荡着一个灵魂,像天主一样没有面目,又聋又哑。

“这里来,大人,”罗杰说。

我跟在他后面。宫门前,那个黑脸僧侣爬在商人遗弃的货架上,挥动两只大衣袖在讲道。瘟疫一开始,他就回到城里,我不敢驱逐他。老百姓虔诚地听他宣讲。我身边留下的卫兵不多,不能亵渎神明来跟他顶撞。他看到我,尖声大叫:

“福斯卡伯爵!现在你懂了吗?”

我没有回答。

“你给卡莫纳人盖新屋,现在他们睡在泥地下;你给他们穿上好衣服,现在他们赤身裸体卷在裹尸布里;你给他们吃美味的食品,现在他们做了蛆虫的养料。平原上,成群无人看管的牲畜把空长的庄稼踩在脚下。你征服了饥荒。但是天主降下了瘟疫,瘟疫把你征服了。”

“这说明还应该学会去征服瘟疫,”我厉声说。

我跨进宫门,停下来,有点惊奇。唐克雷德站在一扇窗子后面,像在窥探我。我朝他走去:

“还有谁比你更窝囊?”我说,“作为一个儿子,给母亲下葬也不敢!”

“我会在其他场合给您看我的勇气,”他高傲地说。

他挡在我面前。

“等一等。”

“你要把我干吗?”

“母亲活着的时候,我一直忍着。但是这够了。”

他虎视眈眈地盯住我。

“您统治的时代已经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不,”我说,“别想轮到你。”

“轮到我了,”他粗暴地说。

他抽出剑,向我当胸砍来。十个阴谋分子从隔壁房间冲出,大叫:“处死暴君!”罗杰蹿到我面前。他倒下了。我砍过去,唐克雷德跌倒在地。我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我转过身,又砍过去。几个阴谋分子看到唐克雷德躺在地上,逃跑了,立刻有几个士兵奔过来。三个人躺在石板地上。其他人在几个回合后也被制伏了。

我跪在罗杰旁边。他带着慌张的神色望着天花板。他的心不再跳动了。唐克雷德两眼闭合,已断了气。

“您受伤了,大人,”一个卫兵对我说。

“不碍事。”

我站起身,把手伸进衬衣里面,抽回时满是血迹。我对血瞧了一眼,笑了起来。我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进入肺部,把胸脯撑得鼓鼓的。僧侣继续不停讲道,这些被判处死刑的人群默默地听着。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孩子和孙子也死了,我的伙伴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我再也没有同时代的人。过去的一切皆从我身上消失了,我不再受事物的牵挂: 没有回忆、没有爱情、没有义务。对我来说没有法律,我是自己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处置那些可怜的人的生命,他们都是生来要死的。在这个没有面貌的天空下,我昂然而立,生气勃勃,自由自在,永远的孤独。我从窗口往下望,笑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广场上至少有三千人,都是全身裹在大毯子里,只露出脸孔;人人骑在马上,手执缰绳。长袍里面穿上了盔甲,挎上剑。我走到穿衣镜前。在白羊毛风帽的衬托下,我的脸像摩尔人一样黑,我的眼睛不是一个虔诚的人的眼睛。我放下风帽遮住脸孔,下楼走到广场上。在瘟疫将结束时,幸免一死的老百姓对这场灾难犹有余悸,听到僧侣的预言十分恐惧,似痴若狂地投身于各种荒诞不经的祈神仪式。我假装也感染了这份狂热,煽动健壮的男子都随我去进行一次远途朝圣。我们武装起来,只是为了自卫,对付充斥乡野的盗贼。我的同伴大多数都相信我的计划是真诚的,但是某些人跟着我,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我们从这条古老的染坊街走出城门。房屋都已变成一堆断垣残壁。可能魔鬼听到了我的祈祷: 这一区的居民都死在瘟疫中,工人把破房子推倒了。他们是死了,其他人又生了: 卡莫纳活着。它屹立在山地上,四周塔楼高耸,遭受了蹂躏,丝毫不见损伤。

我们首先到达维拉那,高唱赞歌疾驰而过,居民成群结队加入我们行列。然后我们进入热那亚领土,沿途我找每个城市的行政长官,要他们接待。我们列队经过街道,高呼要过苦行生活,接受布施。当我们深入到内地,我佯称热那亚官吏拒绝接待我们。受饥荒和瘟疫蹂躏的乡野几乎没有给我们提供一点粮食。我们不久便要挨饿。有几个苦行者提议回卡莫纳去。我表示反对,理由是路太远了,没有到家就会营养不良倒毙在半路,还不如到里维尔去。这是一个繁荣的港口,不会不给我们吃的。

里维尔的长官果然同意给我们打开城门,但是我转告同伴说,不信神的人又一次回绝我们的请求。有些朝圣者开始口出怨言,说他们拒绝施舍的东西可以用武力去夺。我听了这番议论,假装心中不安,一边向他们宣说要忍受,一边暗示我们除了死在异乡以外别无出路。每个人顿时怒火中烧,我只得屈从这群饿汉的意志。

队伍走进里维尔城门,没有引起怀疑。我们走上广场,我突然脱去白长袍,策马直奔长官府,一边大叫:“冲呀!卡莫纳万岁!”朝圣者立刻纷纷脱去长衣,露出全身武装。对方大为惊讶,没有人试图抵抗我们。血的腥味、胜利的陶醉使虔诚的朝圣者霎时变成了赳赳武夫。一夜狂欢使人迷失本性。热那亚官吏遭到屠杀,房屋遭到抢劫,妇女遭到奸污。一星期来,饭馆的酒像河水一样流,淫靡的歌声回荡街头。

我把一小支队伍留在里维尔,带了其余的人企图攻下控制卡莫纳出海口沿途的城堡和碉楼。这些被瘟疫夺去大部分生命、又缺少粮食的兵营不堪一击。我背信弃义的行为引起意大利各城邦的愤慨,我不是不知道。但是热那亚人太弱,无力进行一场战争,任我把掠夺的果实劫走。

我做了里维尔的主人,马上对进港商品课以重税。佛罗伦萨商人徒然要求免征这种税收,我不愿给他们任何特权。我知道这样又会招致佛罗伦萨人的恶感,但我不让步,即使跟这个强大的共和国打一仗也在所不惜。

我准备战争。我有钱跟大部分雇佣兵队长订立契约,他们在意大利组织了突击连。我给他们固定的半份饷银,交换条件是我一旦需要,他们有义务把队伍归我调拨。目前我要他们为自己打仗,去附近城邦靠抢劫为生。这样,和平期间,他们可以削弱我计划要攻打的城邦的实力。要袭击一个城市时,我表面辞退我的一名队长,暗地嘱咐他执行我的任务;如果他失败了,我矢口否认。不用大兴干戈,我在短时期内就占领了在我疆土四邻的城堡和碉楼。当热那亚人决定入侵卡莫纳的平原时,我已重建了一支军队,意大利最强的雇佣兵队长都在为我效劳。

起初,我让热那亚人带了他们的加泰罗尼亚Catalogna,西班牙历史地理区,位于东北部,包括今日的莱里达、巴塞罗那、赫罗纳和塔拉戈纳四省。雇佣兵在平原上到处乱窜;得知他们来近,农民带了庄稼牲口躲进我通知加强防卫的村庄;敌兵在坚壁清野的土地上,几乎找不到可以维持生命的东西。他们试图攻占几个据点,但是我们的城堡坐落在孤立的小山岗上,当地居民奋勇坚守,打退了屡次进攻。昂热·德·塔格利亚纳率领的军队在这几次攻城中分散和消耗了兵力;诱使小股士兵落入我们埋伏,擒获在无人的农庄内找粮食的散兵游勇,是件容易的事。当塔格利亚纳深入到曼西亚河边,我决定跟他打上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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