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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金《闪灵》书摘二

(2011-10-21 14:25:14)
标签:

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斯蒂芬·金

闪灵

库布里克

电影原著

恐怖小说

书摘

分类: 书摘连载

“这是我读过的最有创意、最激动人心的故事之一,它在心理学和超自然力量两者间取得了巧妙的平衡,让你觉得超自然力量最终可以由心理学来解释。当你完全进入这个故事,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它,这时你便不再怀疑超自然的力量了。”

——斯坦利·库布里克 (电影《闪灵》导演)

 斯蒂芬路金《闪灵》书摘一

闪灵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265782/

令人窒息的恐怖经典!

“恐怖大师”斯蒂芬·金的巅峰之作!

作者:[美]斯蒂芬·金

译者:王汉梁

ISBN:978-7-5327-5459-5/I.3190

字数:365千

开本:特32开

装帧:平装

定价:36.00元

出版时间:2011.8

 

蝙蝠门后面,窃窃私语的谈话声就像袅袅的香烟青雾在四处飘逸。这儿更加高雅,更加幽秘。女人们带喉音的轻笑声似乎在内脏和生殖器周围罩着的一圈神秘的光环里颤动。在温暖的黑暗中,窗口隐约透出柔和的光线,现金出纳机正哒哒作响,记录各种酒价: 金利克,曼哈顿,轰炸机,野红梅杜松子菲兹酒,还魂神力鸡尾酒。自动唱机哼着醉汉的曲调,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混杂到了一块儿。

他推开蝙蝠门,走了进去。

“伙计们,你们好!”杰克·托兰斯轻声道,“我离开了一阵子,现在我回来了。”

“晚上好,托兰斯先生,”劳埃德打心眼里高兴地说,“见到你真高兴。”

“回来的感觉真好,劳埃德,”他郑重地说,说着他用一条腿跨过一张凳子。这张凳子横在一个穿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和一个穿黑衣服、视力极差的女人中间。这个女人正在窥探一杯新加坡斯林的深度。

“托兰斯先生,你要点儿什么?”

“马提尼酒,”他兴高采烈地说,一边注视着吧台后面的一排排隐隐发光的酒瓶,瓶上套着银制的虹吸管,占边威士忌,威特基波本威士忌,杰彼斯金酒,夏洛德特酿,干露葡萄酒,施格兰金酒。哈,又到家了!

“一大杯火星人酒“火星人”(martian)的拼写与“马提尼酒”(martini)相似,杰克戏称“马提尼酒”为“火星人酒”。。劳埃德,他们已经降落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了,”他说着掏出皮夹,把二十块钱小心地放在吧台上。

劳埃德给他倒酒时,杰克回过头去看了一下。每个卡座上都坐满了人。顾客中有些人穿着奇装异服……一个女人穿着半透明的灯笼裤,戴着缀满闪光水晶钻石的乳罩,一个穿晚礼服的男人戴着一个狐狸面具,举止鬼祟,一个披着银色狗皮的男人拖着一根蓬松的长尾巴,正在给一个穿莎笼裙女人的鼻子搔痒痒,引得大家乐不可支。

“托兰斯先生,这是免费的,”劳埃德说着把一杯酒放在杰克的二十元钱上,“你在这儿不必付钱,经理已经吩咐过了。”

“经理?”

一丝淡淡的不安袭上了他的心头。可他还是端起这杯马提尼酒,扬了扬,一边观察着那颗浸在冰冷的酒液底层微微沉浮的橄榄。

“当然咯,这是经理的吩咐。”劳埃德笑逐颜开地说。可他的眼睛却深凹在阴影里,皮肤白得吓人,活像一具死尸的皮肤。“不久之后,他希望亲自关照一下你儿子。他对你的儿子很感兴趣。丹尼是个很有才的孩子。”

杜松子酒特有的那股松柏味儿简直令人失魂落魄,他的理智似乎已经不大清楚了。丹尼?这跟丹尼有什么关系?他一手端着一杯酒,在酒吧里干什么呀?

他已经发誓戒酒了。他已经戒酒了。他已经滴酒不沾了。

他们要他的儿子干什么?他们要丹尼干什么呢?温迪和丹尼不在里面。他力图望进劳埃德布满阴影的眼睛里去,可那儿太暗,太暗了,这么做简直像要从一个骷髅空洞的眼穴中看出什么感情来似的。

(他们要的是我……是吗?我是他们的目标,而不是丹尼,或温迪。我是那个热爱此地的人。他们却想离开这儿。我照看好雪地车……翻阅旧账簿……替锅炉排放蒸汽压力……说谎……实际上在出卖我的灵魂……他们想要他怎么样呢?)

“经理在哪儿啊?”他试图漫不经心地问这句话,可他喝第一口酒时,两片嘴唇就已麻木了,所以这句话与其说是从一个美梦中说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从一个恶梦中说出来的。

劳埃德只管一个劲儿微笑。

“你们要我的儿子干什么呀?丹尼又不在这……不是吗?”他听出自己的声音里有一种赤裸裸的哀求味儿。

劳埃德的脸色似乎在变,变得有点难看起来了。他那白白的皮肤像得了肝炎似的变得腊黄,裂了开来。皮肤上还冒出一个红疮,滴沥着恶臭难闻的脓水。他的额头上则像汗珠似的渗出了一片小血滴。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银钟报时的声响。

(卸下面具,卸下面具!)

“托兰斯先生,请喝酒呀,”劳埃德轻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尤其在这一点上。”

他又端起酒杯,举到唇边,犹豫了起来。他听见了丹尼手臂折断的可怕声响。他看见被撞坏的自行车飞到奥尔的汽车前壳上,撞得挡风板上都是星星点点的伤痕。他看见单独一只车轮躺在马路上,扭曲的轮辐像钢琴弦齿的突出部直指苍天。

他意识到,此刻所有的谈话都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看,发现这些人都满怀期望,默不作声地望着他。那位坐在穿莎笼裙女人身边的绅士已经取下了他的狐狸面具。杰克认出他便是霍勒斯·德文特。他那淡棕色的头发披散在前额上。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正密切注视着他,仿佛在对焦距似的。她的衣衫从一只肩膀上滑落下来。杰克低头可以看见她一只松弛皱缩的下垂乳房。再看看她的脸,他忽然想起,这不正是217号房间里的那个想掐死丹尼的女人吗?他的另一边,那个穿深蓝色西服的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珍珠滚柄的点三二口径小手枪,在吧台上悠闲地旋放着它,就像一个念念不忘俄罗斯轮盘赌的人。

(我想——)

他明白这句话并没有在他僵化的声带上发生作用,所以又试了一次。

“我想见见经理。我……我觉得他还不明白。我的儿子不属于这儿。他……”

“托兰斯先生,”劳埃德说。他的声音从那张瘟神般的嘴里发出来,简直温柔得吓人。“在适当时候,你会见到经理的。实际上,这件事,他已经决定让你当他的代理人了。现在快喝你的酒吧。”

“快喝你的酒吧,”大家齐声道。

杰克用一只瑟瑟发抖的手端起酒杯。这是不掺水的杜松子酒。他朝酒里探视进去,仿佛就要溺死在酒杯中。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用死板板的声音开始唱了起来:“滚啊……滚……酒桶……我们多逍遥……”

劳埃德也跟着唱了起来。接着,那个穿蓝西服的男人和那个披狗皮的人也一起跟着唱。披狗皮的人还把一只脚掌搁在桌上打拍子。

“现在是滚酒桶的时候了……”

德文特也放声一起唱了起来。他的嘴角上得意洋洋地刁着一支烟。他的右手臂搂着那个穿莎笼裙女人的肩膀。右手满不在乎地轻抚着她的右乳。他带着乐滋滋的轻蔑神情看着那个狗男人,一边唱道:

“——因为大伙儿……全在……这儿!”

杰克把那杯酒送到嘴边,三大口便喝光了它。杜松子酒就像一辆飞奔的货车,驰过坑道滑下他的喉管,到了胃里便炸开了,并一下子反跳回他的脑子里,一阵痉挛颤抖立刻攫住了他。

等到发作过后,他才觉得好些了。

“请再来一杯,”他说着,把空杯朝劳埃德一推。

“好的,先生,”劳埃德说着拿起了杯子。他看上去又完全正常了。橄榄色皮肤的男人则把他的点三二口径的手枪放了回去。他右边的那个女人又在观察她那杯新加坡斯林了。现在,她的一只乳房已完全暴露出来,紧挨在吧台的皮包沿上。她那张松弛的嘴吧正低低地哼着一支无聊的曲调。谈话的织机又开始织起来了。

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杯新酌满的酒。

“Muchas gracias西班牙语,意为“非常感谢”。,劳埃德,”他说着端起酒杯。

“托兰斯先生,我总是很高兴能为您服务。”里奥特微笑道。

“劳埃德,你总是干得最出色。”

“哦,太谢谢您了,先生。”

这一回,他喝得很慢,让酒液一点点从喉咙里流下去,一边还掷几颗花生进滑道去赌个好运。

那杯酒不一会儿便喝完了。他又要了一杯。总统先生,我已见到了火星人,很高兴地向您报告: 这些火星人挺友好。在劳埃德调制另一杯酒时,杰克从口袋里搜出一枚二角五分硬币丢入自动唱机盒里。他又想起了丹尼。可丹尼的脸此刻却模糊不清了。他已经伤害过丹尼一次,可那是他戒酒以前的事了。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啦。他再也不会伤害丹尼了。

不会,哪怕天坍下来也不会。

 

(四十四) 舞会上的谈话

他正在和一个漂亮女人跳舞。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科罗拉多休息厅或在这个舞厅里究竟待了多久。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了。

他模糊地记得: 他在倾听一个男人讲述有关暹罗双胞胎乱伦的笑话,笑话很长也很有趣。这个男人曾经是个成功的电台喜剧演员,以后在电视的草创时期又当过电视多栖明星。他在观看一个女人跳动作舒缓宛曼的脱衣舞。这个女人穿着灯笼裤,戴着缀满金属小圆片的胸罩,随着自动唱机发出的阵阵销魂荡魄的乐曲在曼舞(这支乐曲似乎是大卫·罗斯作的电影《脱衣舞娘》的主题曲)。三个人中,有两个穿着二十年代以前的夜礼服,其中一个穿过了门厅,他们都对罗西·格雷迪灯笼裤上的硬补丁赞美备至。他似乎记得自己从那些高大的双层门里望出去,只见一盏盏日本灯笼沿着汽车道串成了一道道优美弯曲的弧形——它们就像一些朦胧的珠宝,在一片淡雅的色彩中熠熠闪光。门廊天花板上的球形大玻璃灯已经放光了。夜虫们正围着它飞来飞去,碰碰撞撞。杰克身内的一部分——也许是他理智的最后一点小火花吧——试图告诉他,此刻是12月份某天早晨6:00。可是,时间已被取消了。

(与疯狂的抗争已归于失败,随之而来的是轻柔的层层相叠的嘘声……)

是谁写的呀?是他读大学时读过的某个诗人写的?还是某个大学生诗人,他此刻是在沃索卖洗衣机,还是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兜售保险?或许只是自己想出来的?没关系。

(夜很暗/星星高高在上/一块残缺的蛋奶,冻派/正在空中浮游……)

他无可奈何地格格笑了。

“亲爱的,你笑什么呀?”

他又在舞厅里了。枝形吊灯亮了。一对对舞伴——有的穿着奇装异服,有的没穿——正围着他们在旋舞。一个战后乐队正在演奏柔美的舞曲。战后,指的是哪一次战争呢?你能肯定吗?

不,当然不能。他只能肯定一件事情: 他正在跟一个漂亮女人跳舞。

她身材修长,披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发,穿着一袭贴身的白缎衫。她跳舞时与他挨得很近,一对乳房轻柔美妙地紧贴在他的胸上。她的一只白手紧捏着他的手。她戴着一副闪闪发光的猫眼面具。她的头发梳向一边,形成一片柔软发亮的瀑布,在两个迷人的肩膀间的峡谷中汇成了一潭水。虽然她穿着连衣裙,但杰克却感觉到她的大腿在不时磕碰他的腿。他越来越敢肯定: 她在这套衣裙底下裸着身子,腻滑的肌肤上还扑满了香粉呢。

(亲爱的,最好能感觉到你的勃起)

他正雄姿勃勃。假如那东西冒犯了她的话,她很好地遮掩过去了。她倚偎得更紧了。

“亲爱的,没什么好笑的,”他说着,又格格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她悄悄道。杰克想,她身上的香味犹如秘藏在长满青苔的狭缝中的百合花——这种地方长年笼罩在阴影中,难得见到阳光。

“我也喜欢你。”

“要是你愿意的话,咱们就到楼上去。照理我应该跟哈里在一起,可他绝不会注意的。他正在逗可怜的罗杰,忙得不亦乐乎。”

乐曲结束了。掌声稀哩哗啦响了起来。然后,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乐队又奏起了《靛蓝情绪》。

杰克越过她祼露的肩膀,看见德文特正站在食品桌旁。那个穿莎笼裙的姑娘就在他身边。冰桶里放着许多瓶香槟酒。那些冰桶都排列在铺着上等细麻白台布的桌面上。德文特手中握着一瓶冒泡的香槟酒。一些人正聚集在一起纵声大笑。德文特和那个穿莎笼裙的姑娘前面,罗杰正手脚并用,在怪模怪样地跳跃,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根软软的尾巴。他正在汪汪狂吠。

“说呀,伙计,你倒是说呀!”哈里·德文特嚷道。

“汪!汪!”罗杰应声叫道。大家都鼓掌了。一些人吹起了口哨。

“现在坐下,快坐下,小狗!”

罗杰蹲踞着。他那狗面具的口鼻部分在狂吠时僵着一动不动。在面具的眼洞里,罗杰的两只眼睛在狂喜地转动。他张开双臂,上面挂着晃晃荡荡的狗脚爪。

“汪!汪!”

德文特把香槟酒倒转过来,让里面的酒液像泡沫四溅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那样倾注在那个仰面朝天的面具上。罗杰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大家又鼓起掌来了。一些女人笑着尖叫了起来。

“哈里难道不是一个怪人吗?”他的舞伴一边问一边又把身子贴了上来。“大家都这么说。你知道,他双性恋者。可怜的罗杰只是同性恋。他曾经跟哈里在古巴度过一次周末……哦,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他跟着亨利到处转,一边摇着他屁股后面的一根小尾巴。”

女人格格笑了起来,同时身上飘出一股百合花的幽香。

“不过,当然咯,哈里再也没有回去过……没有变回同性恋,不过……罗杰简直疯了: 哈里告诉他,假如他化装成一条狗,一条调皮伶俐的小狗到化装舞会上来,他会重新考虑的。罗杰太笨了,以至于他……”

乐曲结束了。鼓掌声更响了。乐手们鱼贯而下稍事休息。

“对不起,亲爱的,”她说,“有一个人,我必须……达拉!达拉!亲爱的姑娘,你在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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