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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乔尔达诺《质数的孤独》书摘四

(2011-03-28 13:52:55)
标签:

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质数的孤独

保罗·乔尔达诺

斯特雷加

意大利

书摘

分类: 书摘连载

意大利最高文学奖“斯特雷加文学奖”获奖作品

意大利出版史上最惊人的处女作畅销记录,两年销售逾120万本,上榜逾100周

36国版权售出,畅销全欧500万本

 保罗路乔尔达诺《质数的孤独》书摘一

在所有比1大的整数中,除了1和它本身,不能被其他任何自然数整除

他们就是这样一对孪生质数,孤独而失落,虽然接近,却不能真正触到对方。

 

质数的孤独》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5958726/

作者:[意]保罗·乔尔达诺

译者:文铮

ISBN: 978-7-5327-5266-9/I.3029

出版时间:2011.3

字数:15万字

开本:A5

装帧:平装

定价:26.00元

上架建议:外国小说

 

皮肤之上与表皮以下

(一九九一年)

 

22

    探视时间结束了,爱丽丝沿着楼梯下了两层楼,然后穿过前厅,通过自动玻璃门走出了医院的大楼。

她穿过院子,在大门一侧的售货摊前停住脚,从那位汗流浃背的老先生那儿买了一瓶带气的矿泉水。爱丽丝很饿,但她已经习惯了控制自己的食欲,直到将其消灭殆尽。带气泡的饮料就是她的一大法宝,它们可以填满她的胃,至少可以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挨过午饭这一关键时刻。

    她在小挎包里翻找着钱包,缠在手腕上的相机皮带给她造成了一些麻烦。

    “我来吧。”她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来人是法比奥,她半小时前才刚认识的那位医生。

    “再来一瓶可乐。”他又回身对那老先生说。

    “谢谢。”爱丽丝说。

    她试图拧开那瓶水的盖子,但那盖子却在她手指间打滑,纹丝不动。

    “让我来吧!”法比奥说。

    他接过爱丽丝手里的瓶子,用拇指和食指拧开了盖子。爱丽丝心想,那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谁都能做到,要不是手上有这么多汗,她自己也没问题。然而她又莫名其妙地感到这个动作非常迷人,就像专门为她而做的一个小小的英雄事迹。

    法比奥把水递给她,她再一次道了谢。他们在距离售货摊几步远的地方一起停住了脚,就像事先约定好了一样。爱丽丝不知该如何告辞,她觉得好像欠了对方什么,一方面是因为人家给自己买了水,一方面是因为人家为自己拧开了瓶子。说真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这么快就离开。

    这一点法比奥很清楚。

    “我能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吗?”他厚着脸皮问爱丽丝。

    爱丽丝的脸红了。

    “我去取车。”

    “那就去取车。”

    爱丽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看着别处。法比奥向她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手势,意思是“请女士先行”。

    他们穿过马路,进了一条小街,这里的人行道没有树荫的掩映。

    他们肩并肩地走着,从爱丽丝的身影中,这位医生注意到她不对称的步伐。她的右肩被照相机坠得有些倾斜,与之相对应,她左腿的线条僵硬得就像一根棍子。爱丽丝那弱不禁风的的身体在她拉长的影子中显得更加羸弱,看上去甚至像一个扁片——一个黑色的扁片下面分出两个比例匀称、大小一样的机械假肢。

    “你有一条腿受过伤?”法比奥问。

    “什么?”爱丽丝警觉地反问。

    “我在问你是不是受过伤,”他重复说,“我看你一瘸一拐的。”

    爱丽丝感到那条好腿也缩紧了。她尽量调整自己的步伐,尽可能地弯曲那条伤腿,直到真的感到疼痛。她暗自寻思着,“一瘸一拐”这个词真是用得既残忍又准确。

    “我出过事故。”她说。随后,好像是为了赢得谅解,她又补充说:“很久以前。”

    “车祸吗?”

    “不,是滑雪。”

    “我酷爱滑雪。”法比奥热情地说,确信找到了可以谈论的话题。

    “我讨厌滑雪。”爱丽丝冷冷地回答。

    “真遗憾。”

    “对,真遗憾。”

    他们并肩走着,一语不发。这位年轻医生的周围环绕着一个宁静的气场,那是一个坚固而又透明的自信区域。他即使不笑的时候,嘴角也依然翘成微笑的样子。他看上去悠然自得,仿佛每天都能在医院的某个病房里遇到一个女孩,然后和她搭讪,再陪她去取车。然而爱丽丝却感到木然,她的韧带处于戒备状态,她感到自己的关节在咯吱作响,而肌肉也僵硬地附着在骨头上。

    她指着一辆停在那里的蓝色菲亚特600轿车,意思是说“就是这辆”,法比奥则将双臂摊开。一辆汽车沿街开过来,从他们的身后驶过,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直至消失。

    “这么说,你是一位摄影师喽?”医生说,他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是的,”爱丽丝下意识地回答道,但说完就后悔了。眼下她只是一个放弃大学学业的女孩,整天在街上游荡,拍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她问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一位摄影师,究竟该怎样明确界定你是不是某一种人。

    她咬住了自己薄薄的下嘴唇。“就算是吧。”她又补充说。

    “可以看看吗?”医生张开手,想让爱丽丝把相机给他看看。

    “当然。”

    爱丽丝绕开手腕上的皮带,把相机递给他。他双手翻转着相机,然后取下镜头盖,先是把镜头对准面前,然后又向上对准天空。

    “哇!”他赞许道,“好像很专业啊。”

    爱丽丝的脸又红了,医生把相机还给了她。

    “你可以拍几张。”爱丽丝说。

    “算了,拜托,我不行,还是你来拍吧。”

    “拍什么?”

    法比奥环顾四周,他的头左摇右摆,犹豫不定。最后,他耸了耸肩。

    “就拍我吧。”他回答说。

    爱丽丝迟疑了片刻。她第一次仔细地看着法比奥的眼睛,却连一秒钟都坚持不到。那双眼睛是蓝色的,非常明亮、清澈,就像他头上那一片天空。爱丽丝看着这双眼睛,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像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空旷的大屋子里一样。

    他真帅,爱丽丝心想。那正是一个男孩应有的帅气。

 

24

    最近一个月,爱丽丝和法比奥经常见面,虽然他们从未有过一次真正的约会,但也绝不是偶然相遇。爱丽丝在探视时间结束后,经常在法比奥所在的病区周围晃悠,而法比奥也想方设法让爱丽丝找到他。他们经常在院子里沿着几乎同样的路径散步,对此,他们已然达成了默契,只是心照不宣而已。院子的围墙限定了他们这段故事的空间,也为他们划出了一片世外桃源,在这里,没有必要为荡漾在他们之间的这种神秘而纯洁的东西贴上任何标签。

    法比奥似乎确切地掌握了献殷勤之道,他遵守时间,还会掌握说话的分寸,就像在奉行着某种外交礼仪。他能洞悉爱丽丝那深深的痛苦,但只作为旁观者,处在边缘。世上多余的事情,不管以什么形式出现,都与他毫无干系,当这些事与他内心的平衡以及他理性的判断发生抵触时,他宁愿视而不见,轻而易举地装作它们并不存在。如果一个障碍出现在他面前,阻挡了他的道路,他会绕过障碍继续前行,一丝一毫也不会改变自己前行的步伐,而且会很快忘掉这个障碍。他几乎从来没有犹豫过。

    然而,他知道应该如何达到目的,因此他很注意爱丽丝情绪的变化,他很尊重爱丽丝,甚至有些迂腐。如果爱丽丝不说话,他会问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不接二连三地追问。他会把话题转移到爱丽丝的摄影和她母亲的病情上,还会用他们病区当天的趣闻来填补他和爱丽丝之间的沉默。

    爱丽丝任凭自己被他的自信带走,渐渐地对他产生了依赖,就像她小时候在游泳池里放松地浮在水上装死一样。

他们二人的宇宙正经历着缓慢而难以察觉的相互渗透,就像两颗行星在围绕同一个轴心运行,它们的轨道越来越近,注定会在时空的某一点上相会。


26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丹尼斯正在刷牙。他在家总是等电话响完两声之后才接,因为这是他从家里任意一点走到离自己最近一部电话所必需的时间。

    “喂?”

    “嗨。”马蒂亚从不自报家门。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会被这位朋友搞错的,而且他也讨厌说出自己的名字。

    “嗨,博士,你好吗?”丹尼斯愉快地说。他并不介意马蒂亚没有邀请他参加毕业典礼。

    “我打扰你吗?”马蒂亚问。

    “不,我打扰你吗?”丹尼斯逗他说。

    “是我给你打电话啊!”

    “对啊,那你说吧,听你的声音,我觉得是有什么事。”

    马蒂亚沉默不语,他的确有事,话到嘴边,却粘在了舌头上。

    “怎么?”丹尼斯追问道,“到底什么事?”

    马蒂亚对着话筒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丹尼斯顿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拿起电话边的一支笔摆弄了起来,让笔在右手的指间转动。不一会儿,笔掉在地上,但他没有弯腰去拣。马蒂亚仍然没有说话。

    “我可以先提些问题吗?”丹尼斯说,“我们可以这样,你……”

    “国外给我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马蒂亚打断他说,“在大学里,名牌大学。”

    “哇!”丹尼斯评论道,但其实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挺酷的,你去吗?”

    “我不知道。我该去吗?”

    丹尼斯假笑了一声。

    “你是在问我这个大学还没读完的人吗?要是换了我,当然会去,换换环境总是好的。”他本想再加上一句“再说这里有什么好留恋的?”,但没有说出口。

    “我是想说,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马蒂亚鼓足勇气说,“就是我毕业那天。”

    “嗯。”

    “爱丽丝来了……”

    “然后呢?”

    马蒂亚犹豫了一下。

    “总之,我们接吻了。”他终于说出了口。

    “赞美上帝!”丹尼斯评论道,他尽量表现得很高兴,“你们终于做到了。”

    “是啊。”

    在接下来的停顿中,两人都想把电话挂掉。

    “所以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丹尼斯艰难地说。

    “是啊。”

    “那你和她现在是……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她。”

    “啊!”

    丹尼斯让食指的指甲在卷曲的电话线上滑动着。电话的另一边,马蒂亚也做着同样的事,这每一次都会使他想起DNA螺旋体,只是少了另一半孪生的姐妹。

    “可是你研究的那些数字到处都有,”丹尼斯说,“而且永远是不变的,不是吗?”

    “对。”

    “但是爱丽丝却只有一个。”

    “对。”

    “那么现在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丹尼斯听到他朋友的呼吸平缓正常多了。

    “谢谢!”马蒂亚说。

    “谢什么?”

    马蒂亚挂上电话,而丹尼斯仍把听筒在耳朵上贴了好几秒钟,听着里面的寂静。他心里的某些东西就像灰烬之下燃烧得太久的最后一块木炭,终于熄灭了。

    “我说的都是对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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