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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华莱士《魔术师的秘密》连载九

(2010-12-28 15: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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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魔术师的秘密

丹尼尔·华莱士

b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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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丹尼尔·华莱士《魔术师的秘密》连载九

    亨利飞奔过酒店大厅,向702房间跑去,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是他父亲,赫然耸立在他面前。

    “你不应该跑,”他说。父亲紧张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你可能撞到别人身上。你知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不?”亨利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他比父亲矮半截。

    “我不跑就是了,”他说。

    父亲眼睛里有种奇怪的神情。“我得和你谈谈,”他说。

    “这会儿不行,”亨利说。

    “就这会儿。”

    父亲又环顾了一眼大厅——谁也没在意他们。“到那里面去,”他说。

    他们钻进酒店会议室。里面有一张上等木材的棕红色桃木长桌,每张椅子前都有一盏绿色的银行灯。墙壁上悬挂着一些重要人物的肖像,他们一副自视为上帝的模样,神情沉静而坚不可摧。这地方目睹过许许多多重大事件,是许多重要决策的诞生之地。

    他父亲反手关上门,摘下帽子放到桌子上。他粗大的手揉搓着脸,闭着眼睛,不断哀叹。

    “亨利,”他说。“我知道过去几个星期你都去什么地方了。”他看着儿子,希望得到确认,但却没得到。亨利把守得滴水不漏。谁都知道了他们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你一直去702房间见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他有无数的名字,我知道。他成了你的朋友。”

    父亲顿了顿,头转到一旁。他看着墙上的一个人像。要不是发生这种种变故,这个人兴许就是他自己也未尝不可能。

    “很遗憾,有一个坏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他就要走了。这里的经理和其他人,做决策的人,认定他在这里对酒店不再有什么用处。因此,他就要走人了。”

    “什么时候?”

    “快了,”他父亲说。“很快。在此之前,我觉得最好你不要再去见他。慢慢习惯,就当那地方没这个人。而且我也不觉得去见他对你有什么益处。”

    “你不想我去见他?”

    父亲没有看亨利,他觉得用眼神与墙上的画像交流更自在一些。他一个个地看着那些画像,好像是在跟他们说话。

    “最好你不要去,”他说。

    “也就是说我不能去见他了?”亨利说。“你要给我说的是这意思吗?”

    “我给你说的就是这意思,”父亲说,同时瞥了亨利一眼——目光严厉的一瞥。他目光空洞,透过他的目光,亨利能够直视他的灵魂,他的灵魂亦是一片空无。空无一物。“我说不许去。”

    “那我就不去了,”亨利说。说罢,他撇下父亲跟墙上那些大人物,出了会议室,快步向702房间跑去。

 

    魔法不是那么容易。每次亨利犯了什么不可宽恕的错误时,如掉扑克、误导不成功、顺口溜不流畅,塞巴斯蒂安先生都是这句话。有时,整个学习过程中,他就这一句话。魔法不是那么容易。或者熟能生巧。然后是示范。在他手里,扑克牌有如行云流水,有如清风徐徐,亦如轻烟飘逸。亨利手脚笨拙地依样模仿,多少有些成功,却怎么也不及他那样轻松自如,不及他那样理解透彻。塞巴斯蒂安先生所施的的确是魔法。即使亨利完全明白他是如何做的,但他感觉自己却无力做到。这就像学语言,无论亨利说的如何流利,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却总能听出他不是地道的母语国家的人。

    然而,自他学习洗牌以来,今天是最糟糕的。塞巴斯蒂安先生似乎已开始就有些疏远,甚至有些生气。桌上的书关着。亨利没有提刚才他跟父亲谈话的事,塞巴斯蒂安先生也没提他和克罗顿先生谈话的事情。跟过去上课没什么两样。

    “迫出红桃5,” 塞巴斯蒂安先生说。但亨利迫出的却是方块9。

    “掌中藏A,”他说。可那牌在他指缝间却赫然可见。

    “切牌。”他激怒地厉声道。可是亨利的手开始发抖。他拿起扑克,却像第一天晚上他父亲那样,整付扑克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扑克散得四处都是。亨利迅速跪下将它们捡起来,一边回头仰望着塞巴斯蒂安先生,等着他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但他却一语不发,身体后仰,靠在椅子里,静静地瞪着眼睛,一直到亨利认为所有扑克都一张不差地捡了起来。

    “我教你那么多东西,” 塞巴斯蒂安先生说。“可你却只学会了这么一点儿。”

    “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你说过我很棒。”

    “你牌没捡起来完。”

    “可我捡完了的。全捡起来了。”

    “红桃3在梳妆柜下面,” 塞巴斯蒂安先生说。

    “没在下面,” 塞巴斯蒂安先生不可能知道。从他坐的位置,他看不到梳妆柜底下。

    “我全都捡起来了,”亨利说。“我数过的。”

    塞巴斯蒂安先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亨利还站在那里。他狠狠地瞪着亨利,直至亨利感觉似乎被塞巴斯蒂安先生那非同寻常的意志力所威慑,而不得不去找那张牌。此时,他知道那张牌就在那下面,肯定在那下面,他知道要不然就不会有现在这情形。亨利跪下身子,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于是爬到地上,可仍然看不见。他便伸手进去在积满灰尘的地上四处摸。他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他碰到一个扑克牌一样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是张扑克。事实上,正是——必然是——红桃3。但他缩回手,手里什么也没有,或者说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即使其它啥都做不好,掌中藏牌这一招还是会的。

    他站起来,正视着塞巴斯蒂安先生的眼睛。“下面啥也没有,”他说。

    亨利在说谎,塞巴斯蒂安先生知道他在说谎。虽然在当时,日后的一切——终其一生的敌对,宿怨般的对峙,一意孤行的仇恨——都已初露端倪,但年幼的亨利却要待好些年之后才能意识到,长久以前,生生世世以前,这就已完全非人力所能左右。他们谁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亨利问道。

    “什么?”

    “汉娜,”他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说,跟汉娜的话如出一辙,好像他们事先约好了似的。

    “没什么?”亨利说。“只是你没跟我讲。”

    塞巴斯蒂安先生笑了笑。“可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嘛。跟这,跟我们所做的事情。你不是也没把你平时什么事情都给我讲,不是吗?”

    可他平时没什么好讲的事情呀。除了睡觉,亨利全部时间都投入到这上面了,投入到这房间里的事情上了。

    “她是我妹妹,”亨利说。

    “她同时也不是你妹妹,” 塞巴斯蒂安先生说。“这正如我既是你的老师,你的上师,同时又不是。我是塞巴斯蒂安先生,但又是其他人。举例说吧,我们就从没谈到过我平生最大的爱好,蝴蝶。”

    “蝴蝶?”

    塞巴斯蒂安先生展开右手,一只美丽的蝴蝶,身上有蓝、棕、绿多种颜色,从他手心翩翩飞起,在屋子里盘旋,似乎在空中寻找着什么,寻找着什么只有它自己才看得见的东西。最后,它降落在一个灯罩上面,翅膀一张一合地。另一只从他左手飞出来。他打开身旁桌子上的一只盒子,又有三只飞出来,接着又是十多只。最后,整个房间里全是飞舞的蝴蝶。

    “她是我妹妹,”亨利又说了一遍。

    “对,我理解。不过现在,你与汉娜之间,不一样了。不是吗?跟过去不一样了。她谈到很多事情。我想是琼·克劳福德带来的影响。”

    “琼·克劳福德是一只狗。”

    “在汉娜此时此际的生活中,她对那只狗的关心超乎其它一切。”

    “你应该告诉我,”亨利说。

    “所有一切,亨利,”他说。“甚至是你。”

    “你应该告诉我。”

    “我们所做的与我们应该做的差距还太遥远,亨利。”他说。“早先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看到了。难道那也必须要我教你吗?”

    “不,”亨利说。“我会那个。我早就会了。”

    塞巴斯蒂安先生掏出怀表,仔细看了看。“那我想就到此为止吧,”他说。

   到此为止?”他不曾料到。他曾期望过这一刻,也曾害怕这一刻,可他没料到会是现在。“这话什么意思呀?”

    “我想我们缘分就到此了,亨利。今天你发挥得不好,远没有发挥出你的水平,不过你已经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师了。重要的是内在的东西。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不,”亨利说,“还有好多东西要学。”

    “是的。但余下的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了。”

    亨利恨他。他想打他。他想握紧拳头,一拳朝他脸上飞过去。但塞巴斯蒂安先生施展了某种魔力,施加了某种特异的力量,使他的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亨利唯一只能定定地站着和呼吸。

    “还有一个,”亨利说。“还教我一个。”

    塞巴斯蒂安先生扬起双手大笑。“可我已没什么可教了呀!”他说。“你已经把我榨干啦!我绝对没有保留任何东西没教你。”

    “那么最初那个呢?”亨利说。

    “最初那个?” 塞巴斯蒂安先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真一下子想不起来。“最初那个……”

    “就是你把自己变得不见了那个,”亨利说。“第一天你做的那个。你从来没教过我。”

    塞巴斯蒂安先生微微一笑,他直视着亨利的眼睛。怜惜,慈爱,同情,骄傲——那一眼里,含蕴了这一切。塞巴斯蒂安先生是自己的父亲就好了,亨利心想。如果塞巴斯蒂安先生是自己父亲,他就不会走了,而会永远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哈,”塞巴斯蒂安先生说。“那呀。”他叹了口气。“我都忘了。我计划好要教你的。但今天不行。”

    “什么时候,那么?”

    “明天。”

    “明天,”亨利说。“一定?”

    “一定,我一定教你,”他说。“明天。我明天就教你。”

    可明天,当然,你已走了。

    还有汉娜,还有那只狗。

 

    他把他们带走了,瞧瞧。他把他们偷走了。像魔术一样,他们全消失了。

    女士们,纤尘们,一个故事到此结束,另一个故事就此开始。听我一开讲,你们可能就要问自己,什么事儿呀,是什么迫使一个人好端端的肤色不要,却要换成其他次等的肤色呀?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解答。我已经告诉了你们需要知晓的东西。一个白人,白得不能再白的人,一个白得鬼魅白得没有一点儿杂色的人,偷走了他的妹妹。他如何还能与那种颜色有任何瓜葛?那是我的理解,朋友们。他的生命将是此端邪恶之抗解剂,亨利宁愿自己成为异于他上师的任何一切。

    命运屈曲交错,可不是?一事方罢又引出另一事来,接着又是其它事情。可这一切何以开端,却是个迷。我知道,我之所以在这里是缘于我父亲。亨利也是如此。但事情不止是这样……必然有其它缘由。我们永远也无法回到久远的过去,以弄明白现在的我们是谁,因为转瞬之间便是一片黑暗,每个人都会死,而那些幼小的生命却嗷嗷待哺。我知道你们都站累了。谢谢大家的耐心和理解。谁要是仍想退回自己的钱,请到你们身后的售票厅去找约兰达。她会很乐意帮助大家的。

    我就是这样给他们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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