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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汤就烧馍[张朝林]

(2025-10-15 18:26:15)
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故乡的美食多,我独爱拌汤就烧馍,这是一种结实又美味的吃食,也是做苦力活的首选佳肴。

  我家的一块水田,在大坡梁脚下,无法机械耕种,家里的老黄牛就派上了用处。头天半夜里,父亲起来给老黄牛加夜草,特意多捧一捧麦麸。母亲就知道了,第二天父亲就会领着牛耕“坂田”,于是天不亮就起来给父亲准备拌汤、烧馍。收完稻子的田,经几个秋日一晒,硬得似钢板,要犁这样的田,牛和人都要下苦力。

  母亲舀了一升上白面粉,加上甜酒水,反复揉搓,然后搭上湿毛巾饧面。这时候开始准备炒酸水,将泡好的芥菜切碎、沥干,烧红的铁锅里放一勺猪油,烧出油烟,丢进干辣椒、葱花、姜末、大蒜、鲜青椒、红椒一起翻炒,待到激发出香味,再把芥菜丢进去,不停翻炒——这时,干辣椒、青辣椒的香味、葱花生姜大蒜的香味,与芥菜的酸味,裂变成一种奇特的香味,乘机倒入酸水,只听得“刺啦”一声响,奇香被收聚在酸水中,这就是拌汤的灵魂。

  在母亲准备早饭的当儿,父亲喂他的牛,草料拌上厚厚蚕豆粉,老黄牛大口大口地嚼,时不时鼓起圆溜溜的眼睛看父亲,牛的“草肚子”鼓起来,老黄牛满足地卷着舌头,父亲又提来半桶清水,加上几勺子甜酒糟子,搅拌均匀,让老黄牛喝,嗅到甜酒味道的老黄牛,一气喝干了半桶水。

  面饧好了,母亲把它擀成黑盆口大小的圆饼,在铁锅里烙,烙得两面微黄,一边烙,一边用竹签密密麻麻扎上气孔。这个过程是给火烧馍定型的过程,也是成败的关键,稍有闪失,火烧馍就会被烧得“歪嘴咧舌”、半生半熟。这关键一步,母亲拿捏得恰到好处。

  随后烧火烧馍要用到最纯真的柴火——蚕豆秆和豌豆草,用这两种红草灰烧出来的馍,就有一种豆香、青草芬芳交融的香味。此时,母亲在锅里添上打拌汤的清水,灶洞里烧起豌豆草,红红的火苗间溢出豆香来。烧馍,母亲从来不让别人打下手。等到灶洞里积了厚厚的红草灰,母亲拨一半在灶洞边,另一半压实,小心地摊上圆饼,盖上红草灰,压实,继续给灶洞添火。不一会儿,红火灰间就有一股一股的白烟冲出来,与火苗一起周旋,麦香、豆香、草香一同飘满屋子。这时候,母亲再给圆饼翻个身,直到白烟不再冒出,火烧馍就大功告成。

  丢进去的圆饼只有一寸厚,经过红草灰的煅烧,变成三寸厚,像一枚鼓圆肚皮的月亮,橙黄橙黄的。用中拇指一弹,砰砰响;掰开一道缝,一股香气涌出来。大咬一口,外酥内软,香甜可口。

  做清水拌汤,必须手团面,这样团出来的拌汤颗粒,大小匀称,熬好的拌汤,水是水,颗粒是颗粒,调配浆水,浇上油泼辣子、蒜泥,撒上香菜,就是可口、开胃、解乏的拌汤了。父亲喝下三碗,吃下三个火烧馍,打着饱嗝,背着犁头,牵着牛,下田去了。

  是啊,父亲和母亲恩爱一辈子,交流时都是随口搭话,从来不喊对方的名字,他们之间的爱,都在无声的行动中。

  太阳上了大坡梁,老黄牛、犁头、父亲的影子斜斜地落在田野的西边。在我家的“坂田”里,父亲套上牛,就狠劲地压着犁头,老黄牛拼命朝前曳,牛轭头在牛脖子上滚来滚去,拳头大的牛脊肉也忽凸忽凹,坚硬的土坯在犁铧上翻新,不一会,牛身上的汗、父亲身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一同融入田野里。父亲心疼牛,犁一会儿,总要让牛歇一会儿,摘下牛笼嘴,让它啃食田中的秋草。太阳升上头顶的时候,田犁过半,母亲给父亲和老黄牛送来打尖的饭。

  给父亲的是一罐甜酒,一个火烧馍;给老黄牛的是一笼子淋湿拌上豆粉的草料。父亲总要留半罐子甜酒给老黄牛喝,心有灵犀的老黄牛,喝完甜酒就咧开嘴似的朝着父亲“笑”,父亲摸着它的脸。等到最后的一犁犁完,夕阳就坐在尖尖岭上,父亲收完犁头,和老黄牛一起,牵着晚霞回家,走过小河桥,新村的路灯和万家灯火齐明。


------2025年10月15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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