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归来
(2009-02-03 23:4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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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鞠水
睡不着了。我裹紧被子靠在床上,身体与被褥的亲密接触,多少有种踏实感。多少前尘往事,一件件在心里鲜活起来。蓦地被刺痛的瞬间,我关闭上心门,让自己不要想。
年少的时候,读《诗经》,《小雅·庭燎》里有这样一句“夜如何其?夜未央。”意思是说夜是什么样啊,夜没有尽头。那时读不懂,当我理解这句话的时候,那穿越数千年的忧伤慨叹令我暗生酸楚。这样的长夜,我又独自等待着天明。
曾经因了考试成绩的稍不如意、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朦胧的单相思,多少次在屋中枯坐、月下徘徊。那时候,忧伤就像一种病,没来由地,隔断时间,总要发作一次。
后来,生命真正的苦痛数次降临,每一次足以将我击倒,我总是挺了过来。每当想起那些寒冬般的日子,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这样的意象,那是山中被暴雪压弯的梅枝。那样的严寒,却为梅花增添了几分幽冷之美。
人性中总有些自怜自艾的抚慰。犹如黛玉葬花,伤花惜时,骨子里感慨的是自己的命运。我爱花,常以花自喻。初学诗时写了一首《白月季》,诗句还零星记得,老师的鼓励奠定了我一生的追求;去年,写了一首七言绝句《山梅》,“偶落深山无人问,轻影默默又黄昏。雪花飘来风吹夜,一枝独芳是仙魂。”现代诗我写不好,也只好在古意中聊诉衷肠了。
李白在《将进酒》里写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想,李白感慨的圣贤,应当也包括他在内。诗人的沉郁将我这样的小女子击伤了。把酒狂歌、仗剑吟诗的太白先生这样深痛的万古愁,是因了他心中的圣主只将他当作一个粉饰太平的文人,还是因了对国家命运的忧思。我想都有吧。
我的忧伤呢?还有我所认识的许许多多人的忧伤呢?执著于个人的情感之中,无以自拔;事业刚刚开始,举步维艰……凡此种种。有一个长得粗线条,看起来很坚毅的男子在QQ的个性签名上这样写道:神啊,救救我吧。救我走出这泥潭吧。聊到他忧伤的原因,只是因了爱而不得,陷进去就是3年。
我在劝慰他的时候,想到我自己。我寂寞的理由又比他强到哪里去呢?当我一遍遍将痛苦倒给朋友的时候,我越说越烦恼,他们呢,是否也是越听越无奈呢。
如果说李白与古来多少圣贤的忧伤是一种大境界。而我及许多人却有些过于执著放不开了。
那位求神的男子,他其实没有信仰,和许多芸芸众生一样,不信佛、不信基督、也不信古今圣贤,他只是想借助一种他也说不清的外力,将自己从苦痛中解救出来,而自己却不去做任何努力。那样的颓唐也是我曾经的写照。
生活很繁华,灵魂很孤独。这是我的现代病。
我想,就算华佗转世也难妙手回春。根治我们的药方还得在我们自己身上寻觅。
去年的大雪几十年不遇,我的感情与事业也遭遇了寒流,心绪灰败到极点,我在日记里写道:今夜的大雪将我埋葬。然而我依旧每日奔波几十里,往返于单位和租住的房子。尽管,由于单位人太少,去了,还是我一个人独守着一间办公室。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如何熬过来的。我阅读了许多古代的典籍还有现代的哲学,听古琴、佛乐,与先贤对话的时候,我告诫自己,不要放弃,努力做好每一天。尽人事,听天命。
我做到了。原来,人的承受能力往往超过自己的想象。
晨曦透过窗帘,泛出微微的青光来。我躺了下来,甜甜地睡了一觉。
当我再次打开窗子,屋外,阳光灿烂。
春去春又归来。
是啊,春去春又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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