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诗     图＼来自网络

 


多日不见，几乎认不出她了。只见她腰佝背偻，头发花白稀疏，面容衰老憔悴。她手里提着个大兜，里面是各样蔬菜，看样子足足十多斤重。她一边晃悠着身子一边对我说：“大孙子已上四年级了，小孙子才两岁多，两个儿子两个媳妇都上班，没时间做饭，都来我这里吃，大大小小八口人，买菜做饭都是我，还得带小孙子，这阵子老伴抱小孙子，我抽空出来买菜。”说这话时她一脸的无奈。

她提着那重重的菜兜晃晃悠悠地去了。望着她衰老的晃悠的背影，我真担心有一天她会摔倒在买菜的路上或者是一病不起。

她退休已十多年了。算起来应该接近古稀了。她退休时我从学校毕业来机关不久，还参加了她的退休欢送会。记得在会上，有人问她退休后干什么，她说，她要每天去跳健身舞，永保年轻的心态，永保健美的身材。

但是，他们的大儿子与大媳妇工作忙，提出去她这里吃饭，她想，不就是多两个人饭吗？于是也就答应了。她每天买菜做饭。

两年后，她的大媳妇就给她生了个胖孙子，在上下班的路上时常可以遇见推婴儿车的她，婴儿车里躺着她的小胖孙。见到我们时很高兴地打着招呼，我们也会逗逗她的胖孙子，夸赞几句。那时，精神健硕腰肢挺拔的她，推着小胖孙，会让我想起“含饴弄孙天伦之乐”这八个字来。

再后来，她每天去幼儿园接送孙子。

再后来，孙子上学了，她又是每天去车站接送孙子上下学。

有一次，我听见有人问她：你跳舞了没？

她指着她的胖孙子说，你看看这，我能去跳舞吗？

就在这一天天的抱孙子接送孙子时光中，她在逐渐地衰老。

好不容易盼着孙子上了小学，她稍稍轻松了点时，她的二媳妇又给她生了个胖孙子。

而这时的她，体力已大不如前了，她好想休息，好想像别人那样去跳跳健身舞，打打扑克牌，好想与老伴嗑嗑瓜子看看电视。

可是，她说，带了大儿子的儿子，就得带小儿子的儿子，不然，小媳妇会说她偏心眼。

唉！她重重地叹息着。

我也在心里为她叹息着，不知她这沉重的亲情何时有个头，难道说要到她生命之火息灭了为止？

含饴弄孙，形容晚年生活的乐趣。天伦之乐，是人到老年的理想生活。

但是，含饴弄孙到了她这步田地就不是乐趣了；天伦之乐到了她这种状况就很难再沾得上个“乐”字了。

如此沉重的亲情，是时代的产物？是中国人观念的产物？

我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