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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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清明老家会下雨吗?我想肯定会。每年清明到来的日子里,老家那片土地都会聚起丝丝细雨,缕缕地牵扯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该给父母上坟了,这是每年清明都要做的事情,然而今年清明我却在外地。
因为谋生,很多时候,我都在忘记老家那片土地,包括父亲还在世的日子。很多时候,都是父亲托人从老家把电话打过来,提醒我该回家去看看了,才回想起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总是把他忽略,再加上因为工作的忙,不回家就有了许多借口。很多时候,电话没有把我催回去,父亲就不再来电话,只是在我回家,吃过饭,与他对坐灯下时,他才悠悠地对我说: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来家看看,上了年纪的人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哪天我就去了,那时你想见也见不着了。
父亲活着时,我总是忽略这个“去了”的含义,就像忽略父亲一样,在更多的时间里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成家了,立业了,升职了,父亲和他的那个家就越来越远离了自己的生活中心。只有到了年节的时间,因为要回家祭拜母亲,才想到要回家,才想到要去看望活着的老父亲。
活着真的就容易遗忘吗?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思考这个问题,今天我来思考这个问题时,遗忘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为了弥补活着的遗忘,就常常让自己的心被思念的绳索捆绑着,内疚地一年又一年地走向父母的坟头,久久地跪拜成一种忏悔的姿势。父亲活着时不止一次表述过,有他在,他膝下的儿女,不管生活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把他所在的那个家看成自己的家。为此,他常叮嘱我要多回家看看,我却一直不以为然,就像一直不以为然他的很多话一样。直到父亲去世,我想把那个家当成一个思念的窝,当成一种回乡的寄托时,才发现那个家已经坍塌了,那个思念已经无法复原了。
祭拜其实就是一种寄托,对于游子来说,只有这么一点寄托才能生出回乡的由头。游子可以做生活的强者,但游子却做不成亲情的强者,除了那么一点弱弱的思念,在亲情面前,游子的腰很难挺直起来。为此,清明就给了游子一个祭拜的由头,让游子不再内疚,让游子减少遗憾。
有了一个由头,每一年的清明,我就能揣着充足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踏上回归故乡的路。
父亲和母亲的坟就隔着一个田湾,但他们的生命却隔着四十多年的心路历程,四十多年的隔阂让父亲死后不愿意和母亲葬在一起,这对母亲来说,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打击?母亲去世四十多年一直没有再娶的父亲,不知道到了最后一刻,又为什么舍弃了母亲?
母亲在一个山坳,父亲在一个山坳,他们共同注视着一个前方,但坟头却不能相望,就像他们是两个陌路的生命,一生没有交汇过。但事实上,他们的生命交汇了,融合了,但却分离了。而分离比陌路带来的伤害,更能让人痛苦一生。每次回去上坟,感觉母亲特别孤独,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小小的山坳里,没有邻居,没有陪伴,而她所注目的那条山路,也很少有人走过。父亲则不然,父亲的身边有二叔,有姑父,姑母,即使清明我不在家对他进行祭拜,堂弟和表弟妹们,也会给他敬上一杯酒。但愿堂弟们给父亲奉酒的时候,也去给母亲奉上一杯酒。
今年的清明我在外地,因为没能回家,写上此文,遥做另一种祭拜,抒发心中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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