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施工会绕开燕子窝密集的地方，尽量用别的地方的沙子来填坑。”6月3日，在西安沣东新城高桥街办严家渠沣河桥下，挖沙填坑的施工人员孙师傅信誓旦旦地对记者说。然而，时间过去还不到24个小时，崖壁上的150个燕子窝已经被推土机挖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四五个洞。（《华商报》6月5日）

    某一日，我突然想起那首一度家喻户晓的儿歌——《小燕子》，“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细究这样的词句，“美丽”的原因是“我们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不免让人暗自摇头。当现代工业发展初期，人们将其作为一种文明进步而喜闻乐见。不过，现代的作词人肯定不会再认为，工厂和机器组成的城市风景“很美丽”。

    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环保部4日发布《2013中国环境状况公报》显示，按新版《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去年全国74个重点城市空气质量仅海口、舟山、拉萨3个城市达标。去年全国平均霾日数为35.9天，为1961年以来最多。这样的环境质量，恐怕就算被欢迎，小燕子也是不愿意“长期住在这里”的。

    在西安的这个施工现场，前几天还在空中嬉戏的燕子，如今在窝巢废墟附近绕飞悲鸣，众多雏燕被活埋，这样的场景，不仅是撕碎生态画卷，更是破灭了儿歌中所呈现的欢乐童话。六一儿童节当日，一个原本是想带着12岁的儿子领略河畔“鱼游燕子飞”的父亲，遭遇了无奈的尴尬，孩子目睹了推土机将燕子窝毁掉、燕子和鸟蛋被活埋的这一残忍景象，伤心不已，父亲也无从安慰。很可能，这个孩子未来也是再唱不出《小燕子》这样的歌了。

    没有飞鸟虫鱼的人类世界是寂寞的。当某些城市煞费苦心地打造萤火虫之夜，或者设立萤火虫主题公园的时候，未尝不是在追寻童年的记忆和找寻自然之美。燕子是古今中外的诗歌、童话、儿歌中最美好的意象之一，常常用于表现春天的美好。今日缅怀流萤飞舞，明日是否要怀念燕语呢喃？

    这个挖沙填坑的项目施工人员，原本可以避开燕子的栖息地，从别处取沙。人类的生存空间里，难道还容不下150个燕子窝。并且项目来由是源自当地的一份“防溺水目标责任书”，目的是预防暑期学生溺水事故发生。用一种伤害生命的方式，来保护生命，不免遗憾。

    目前的环评制度对于项目施工人员保护自然资源及野生动植物没有硬性要求，仅止于宣传呼吁，大抵也只能靠相关人员的自觉意识和悲悯情怀来达到保护的目的。比如去年河南郑州一工地为保护燕子育雏而停工，被网友赞为“爱心工地”；河南开封县一家砖厂老板为保护崖沙燕的巢穴，花费数万元另购生产用土。相比之下，“爱心工地”和“爱心老板”更能让我们感受到工业文明和城市发展的温度，更能保护孩子歌中吟唱的美好。更何况，城市建设为燕子留一处巢穴，也是留一方“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的风景，让人们能在燕衔春泥中感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