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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一则——2012年12月31日        朱永嘉

(2013-01-13 09:4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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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日记一则——2012年12月31日 <wbr> <wbr> <wbr> <wbr> <wbr> <wbr> <wbr> <wbr>朱永嘉

今天好太阳,放下手中纸和笔,在门前树下晒太阳,闭目养精神,历史系同事吴浩坤去社区吊针以后,顺道由其保姆陪同一起来看我,于是端了座椅一起晒太阳。他的保姆小陶进门,叫了我家保姆小荀在树前道路中央,打开录音机放音乐,她们二人在乐声中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一会儿探戈,一会儿轮巴,一会儿恰恰,一个男步,一个女步。(我不会也不参加跳舞,这些名称亦是听她们说的,可能有误。)我与吴浩坤二人看着她们,真是“老人合眼醉醺醺”。邻居看到后也来围观,其乐陶陶。(注:一月三日保姆告诉我,老家有人赌牌九,一晚上输了八千元。还是上海社区老年活动室组织跳舞健康一些,农村的风气不好,该移风易俗了,这样赌风不止,会引起家庭纠纷和社会问题,那么多棋牌室本来是老人们娱乐的场所,但其中个别的成为变相的赌场了。春节快到了,怎么在刹住赌风的问题上进行教育,提倡一些健康的娱乐活动。)想起白居易晚年寄居洛阳,他身边有好几个歌伎,其《小庭亦有月》一诗云:“
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可见为其奏乐歌舞有三四人,现在只要有一台小录音机就可以代替许多人奏乐和唱歌了。白居易家中的二个歌伎,樊素善歌,小蛮善舞,尝有诗云:“樱姚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白居易的杨柳词是赞美她们的,其云:“一树春风万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坊里东南角,尽日无人属阿谁?”当时同在洛阳的刘禹锡曾有《寄赠小樊》一诗,其云:“花面丫头十三四,春来绰约向人时。终须买取名春草,处处将行步步随。”这二个姑娘,陪伴白居易几年以后,白居易生病,不得不送别他们,故白居易有《别柳枝》一诗,其云:“两枝杨柳小楼中,娜多年伴醉翁。明日放归归去后,世间应不要春风。”表现出无限依恋的感情。这在另一首答刘禹锡和诗中“春尽絮飞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云:“柳老春深日又斜,任他飞向别人家。谁能更学孩童戏,寻逐春风捉柳花。”白居易认了,这是命,不可能挽回,你毕竟老了。这反映了老人孤独的感受。她们随人走了以后,白居易又有诗云:“宅院小墙庳,坊门帖榜迟。旧恩惭自薄,前事悔难追。笼鸟无常主,风花不恋枝。今宵在何处,唯有月明知。”此诗因小蛮、樊素已随他人离去,故有“今宵在何处,唯有月明知”的感叹,表现了白居易在感情上割舍不了过去热热闹闹的生活,这里既有一点后悔,又有一点埋怨。于是刘禹锡又有诗《和乐天诮失婢榜者》:“把镜朝犹在,添香夜不归。鸳鸯拂瓦去,鹦鹉透笼飞。不逐张公子,即随刘武威。新知正相乐,从此脱青衣。”张公子是汉成帝时的外戚贵公子,刘武威是汉时的武威太守。其实如今保姆中介所那儿还不都是逐利而行,我们二家的保姆还都有情有谊。小陶与吴浩坤相处十多年了,尽管吴多病,她还是照顾得很体贴。小荀在我家也四年多了,尚未见有何去意。下午小荀去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跳舞,回来时得意地告诉我,有三个舞伴等候她伴舞,还有一个老人拉拉她的手,她以为要邀她跳舞,就请他起身,那老人摇摇手,说不会跳。我说他这是看你跳得好,鼓励你呢!她得意地笑了。她要我教她写字,我教她写了八个字,“丫头笨蛋,跳舞不笨。”她不识字,手机常有莫名其妙的短信来,经常找我读给她听,我教她认字,她没有心思学,故刺激她一下,她说爷爷坏,我哈哈一笑。晚上她又去公园玩了,我家保姆就是这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一下子还不会舍我而去。

下午与老同学向民通电话,他是我中学同班同学,长期在甘肃兰州的省卫生厅工作,曾在宋平手下做过一点事。那时胡锦涛也在兰州,与他住在同一小区。他曾给我讲起那时胡在甘肃工作,住在小区,简朴得很,他们夫妇和大家一样,提着水瓶去打热水,那时胡还年轻,比较平易近人。最近向民自上海回了兰州,与他通话时,他很感慨,过去卫生厅一起工作的老同事百分之九十都已驾鹤仙去,自己身体不好,糖尿病引起血栓,一条腿肿了,打针以后,肿退了一些。我告诉他,我也不好,心衰,这个不可逆,前些日子脚肿,那是心衰引起的。有一句老话,脚肿三年,头肿眼前,我去长海医院看病时,心内科的西医见我血压偏高,说我头有一点肿。转看中医时,我说了刚才医生说我头肿,那中医仔细看了我的头部,她说,不是肿,你晚上没有睡好,脸有一点虚,是眼部虚肿,多休息一会儿会好转的。我倒不是怕死,而是感到老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要赶紧还文债,否则见阎王不好交账。向民还对我说,他耳聋,我电话中的话,他只听清一半。我苦笑之下,不由想起白居易有诗《老病幽独偶吟所怀》:“眼渐昏昏耳渐聋,满头霜雪半身风。已将心出浮云外,犹寄形于逆旅中。觞咏罢来宾阁闭,笙歌散后妓房空。世缘俗念消除尽,别是人间清净翁。”说是“清净翁”,实际上是老人病中对生活的无奈。白居易作为诗人,病也是他写诗的题材。前人介绍白居易很少涉及这一部分诗作,其实这一些诗反映的生活也很真实,对老与病也赋以诗意。如《病中五绝》的第一首云:“世间生老病相随,此事心中久自知。今日行年将七十,犹须惭愧病来迟。”他是六十八岁中风的,其《初病风》云:“六十八衰翁,乘衰百疾攻。朽株难免蠹,空穴易来风。肘痹宜生柳,头旋剧转蓬。恬然不动处,虚白在胸中。”我已八十过了,虽然有病,比他那时还健一些。

我与自己的一些老朋友通话时,往往先报平安,如果一时接不上电话,就耽心有事了。还有就是对故人的怀念,譬如我有时随手翻到《唐律疏义》,这本书是朱维铮留在我这儿的,上有“朱维铮一九五九年十月购于沪古籍书店”之题字,书在人去也,他比我年轻六、七岁。想起白乐天《寄刘苏州诗》云:“去年八月哭微之,今年八月哭敦诗。何堪老泪交流日,多是秋风摇落时。泣罢几回深自念,情来一倍苦相思。同年同病同心事,除却苏州更是谁?”刘苏州就是刘禹锡,因其曾在苏州为刺史。微之即元稹,他是大和五年(公元八三一年)去世的,年五十三。敦诗是崔群,大和六年八月卒,年六十一。刘禹锡与白居易同岁,元稹少他们七岁,那一年白、刘也都六十八了,元稹、崔群都是他们的好朋友。为此刘禹锡有《酬乐天见寄》之诗,其前四句云:“元君后辈先零落,崔相同年不少留。华屋坐来能几日,夜台归去便千秋。”都是想着生死的问题。刘禹锡比白居易死得早一些,故其有《哭刘尚书梦得》:“四海齐名白与刘,百年交分两绸缪。同贫同病退闲日,一死一生临老头。杯酒英雄君与操,文章微婉我知丘。贤豪虽殁精灵在,应共微之地下游。”可见刘、白、元三人交谊之深。

故人离去以后,亦常常在梦中相会,特别是比我年青的同事离去以后,更会在梦中见到他们。记得白居易曾有《梦微之》一诗,微之即元稹,诗云:“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此诗中阿卫是元稹幼子,韩郎是元稹的女婿,皆已早逝。白居易与元稹的感情非同一般,元微之在江陵,病中闻白居易贬江州,作绝句云:“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此诗以“垂死病中惊坐起”句为深切,白乐天读此诗以后,谓:“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白居易有一首《岁暮寄微之》云:“白头岁暮苦相思除却悲吟无可为。枕上从妨一夜睡,灯前读尽十年诗。”把两人想和之诗读了一个通宵,那真是友朋之间以心相交了,那么他《梦微之》一诗有这样的感觉也就不是偶然的了。白居易终年是七十五岁,明天我将跨入八十三了,过去一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生老病死,人之常事,谁也不能例外。白居易是一个很伟大的诗人,文学史上他有一定的地位,他的代表作是《新乐府》和《秦中吟》,以及属于讽喻诗的《卖炭翁》、《新丰折臂翁》,有较多的现实主义倾向,而其脍炙人口的是他的《长恨歌》和《琵琶行》,一般很少有人介绍他的闲适诗,其实他晚年讲老病的心态之诗,也有很强的可读性。人到了那个年龄段,往往会有相似的伤感,这也是人之常情吧。白居易在七十五岁时,写了一首《自问此心呈诸老伴》,末尾有这样二句:“心未曾求过分事,身常少有不安时。此心除自谋身外,更问其余尽不知。”到临终前,有一点心灰意懒了吧!那是因为他很难再有所作为了。当然,有时候他就所见所闻对现实生活不合理的东西也会有所呼唤,也仅仅是呼唤罢了。尽管老人也是各种各样,当他扪心自问并无愧对他人和社会之事,也就安心远行了。当然,青年们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我把这些诗文写出来,希望青年人读了以后,能从中感受到老人的心态,给老人们多一些心理的慰藉。实际上白居易的这些作品都反映了他对过去生活的依恋,对已故朋友的思念,对自己老病的无奈,对自己一生的反省和回顾。大概人到人生终结时都有类似的情感,各人经历不同,处境不同,他们回顾一生的方式也不尽相同,都有他们各自的喜怒哀乐在内,白居易把这一切都诗化了,就显得美好,这就是文化的素养。老人晚年的伤感也可以是很美的,在于你用什么样的视角去审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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