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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连载6——姑娘,你就从了吧

(2014-05-12 2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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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几天后,阿亮打电话过来,说到了一个叫沐水村的地方,踩点后打算在这个地方办帐篷学校。这村子在大山里,道路不通,也没手机信号,他爬到山顶专程给砚台打电话要人。

      砚台在电话里硬着头皮允诺:“没问题,马上派人来,物资一起送过来。” 放下电话就开始犯愁,当时身边只有张莉一头,但张莉不愿意掺和她的帐篷学校。

      张莉是砚台招过来的第一名志愿者。她得知汶川大地震的消息就毅然辞职了,报名参加中国社科院某心理机构的培训,准备去做志愿者,但临行前因母亲忽然生病未能和大家一起出发。等她安排好母亲入院准备出发时,那批社科院的志愿者却已集体撤回,行动取消了,速度之快让人有种错觉——这群人像专门去灾区吃了个晚饭就回来了。那群志愿者不知经历过什么,只告诉张莉灾区不是想的那样,别问为什么,千万不要去,去了准后悔。

      张莉这人犟得很,还是要去灾区,自己上网找招募帖,恰好看到砚台早前发布寻找心理志愿者的帖子。当时各种招募帖求助帖的铺天盖地,她看到的是砚台半月前发的一个帖子。有千万种可能,导致她们不相识,但她们在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下认识了。那篇帖子招募到了陈家斌医生,砚台在帖子后面回复了问题已解决,但急性子的张莉只看了帖子的标题,就将自己像个炮弹一样从山西发射到了四川——凌晨四点多,落在成都合江亭,砚台家门口。

      曙光微熹中,砚台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扎着马尾辫,一身黑衣黑裤,行李只是一只双肩小背包,包里大概只能放只西瓜,一副轻装上阵的架势。冲砚台鞠了个躬,说:“我是张莉,前来报到。”

      看砚台没反应过来,提醒她:“我在火车上给你打过电话的,你是砚台吧?”

      砚台点点头,让她进门,被她那个郑重其事的鞠躬整得有点懵,她要再加句请多多关照,砚台就立马怀疑她是个小鬼子。

      就着灯光打量她,黑黑面皮,几粒雀斑若隐若现,脖子细长,细眉细眼,不算漂亮,穿着也很朴素。这可是砚台招来的第一个志愿者,有种从此就是我的人的感觉,这姑娘精巴干瘦,不知道能不能吃苦,砚台一边打量一边思忖着,就差没掰开牙齿看看岁口了。张莉在砚台的注视下非常安静,神情坦然,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的那种拘谨,但也绝对说不上亲和,这姑娘有种浑然物外的气质。

   “为啥来做志愿者呢?”砚台发现自己不开口,对方就能一直沉静下去,只好胡乱找个话题聊着。

   “我找不到男朋友,父母老是催,压力太大,就跑出来做志愿者了。”

      晕!这是跟陌生人聊天的节奏吗?砚台惊了一下,看看她,倒是没一点局促。这姑娘可真实在啊!

   “你多大了?”

   “二十五。”

   “那,不用这么急吧?”

   “急!”张莉老老实实地点头,“爸妈让我国庆节一定带男朋友回家,现在都五月份了。” 

   “这又不是国庆献礼工程,是吧,哪能限时完成啊!”砚台乐了。张莉一点都没觉得可乐,认真地道:“话虽如此,压力还是挺大的。” 张莉一板一眼,好像没听出这是句玩笑话。这姑娘一点都不幽默,砚台只好放弃扯淡,跟她谈帐篷学校的事。

      没想到,这招募来的唯一一名志愿者,还不服从分配,拒绝做老师。张莉申明自己来四川是做灾后心理干预资料的收集工作,之前接受培训也是这个目的,说:“这么大的灾难,大家都没经验,来灾区做不了一线心理志愿者的工作,就尽可能多做辅助工作,收集资料做心理分析量表,如果以后再有灾难发生,专家能根据这些量表快速制定心理救援方案。”声音很温和,却透着坚定。

      这个砚台就不懂了,心理救援还能批量制定?跟杀毒软件一样?但管她呢,谁叫她来晚了,早来就能做心理医生,现在形势变了,只能做老师了。砚台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放过张莉,必须把她弄到沐水村去支援阿亮。

      张莉也很犟,申明自己对老师很恐惧,中学时老师一巴掌差点把她耳朵打聋,有了心理阴影,对学校很厌恶,杀了她都不肯做老师……这话说的!砚台只是想让她去支教而已,杀她干嘛啊?不用有这个误会啊。反正不管张莉说什么,砚台都绝对会让她去当老师的,气沉丹田,对张莉进行轻言细语的说服。人并非不能改变意愿,只是需要改变的理由而已。

      首先得纠正她对帐篷学校的误解,希望之窗帐篷学校和制度下的教育不是一回事。砚台坦白告诉张莉,她也厌恶学校,小学时代不分科目的老师都曾在她头上敲下形状大小不一的包,除了体罚,还有精神虐待,作为坏学生的榜样被老师罚站示众,警示其他同学不要和她玩。和张莉回忆起各自的学生时代,那是一条荆棘密布的羊肠小道,满是狗屎。在这条满是狗屎的小路上,两人并肩彻夜长谈……友谊也在八卦中突飞猛进,发现两人都以退学这一相同的方式脱离了学校教育,砚台的最高文凭是初中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张莉在一所叫南开的大学读到大二,终于还是退学了。

      张莉说:“一直觉得老师是很崇高的职业,不能随便当,当不好就是作恶,对身体的伤害还会恢复,而对思想的伤害会害人一辈子。”

   “不过,我们这个帐篷学校只是陪孩子度过一段时间,是陪伴不是教育。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能力,如能在陪伴中将这些教给孩子就足够了。”砚台将之前和阿亮商量的也跟张莉详细说一遍。

      张莉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没有特别的优点,也没有特别的缺点,要说值得拿出来教给孩子的,忽然觉得样样都不够格。

      扯了一晚上,砚台也有点泄气,怎么会不知道呢?一个人多少总有点值得骄傲的品质和特长吧,长这么大,难道乱长的吗?但后来招募志愿者的时候,发现他们都打死不说自己有何擅长的,好像透露出来就会被当场打死。可能,有时候人拒绝去承担一些职务,并非真的厌恶不想干,更不是谦虚,而是担心干不好,总想准备好一切才开始。

   “张莉,你为人朴素,行事严谨,待人端正有礼,如果能以此影响孩子,哪怕一点点,也是参与的价值,你在你父母跟前所受的良好教育,完全可以分享给灾区的孩子呀,这些远比教他们几道数学题几个英语单词有价值的多!而且,你也会因为这段时间更加了解自己,了解自己——这恰恰是最值得一个人花时间的事情,于人于己都有利无害,为何不尝试一下呢?”砚台循循诱导,费劲心思。张莉生长于极传统的家庭,其父是书法家,母亲是老师,家教极严,是这个时代罕有的受到正统儒家教育的女孩子。性格朴素得有点迂,为人极其认真,那种真,与周遭社会格格不入,绝不说一句虚浮话,也不妄开一句玩笑,拈根针都如泰山压顶,旁人看她直觉吃力,她自己倒是浑然不觉,行事严谨有序,按部就班。这种人,不好忽悠。

      说了一晚上,张莉才勉强答应试试,但她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仅仅如此鼓励是不够的,她要砚台给她列出实际工作内容,做事步骤,包括安保措施……说实话,砚台还没想到这么细致的步骤呢,只好跟张莉老实交代,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这样想着,觉得很好,就想试试,愿意入伙,就一起做。都是第一次做志愿者,等发现问题再去解决问题吧,真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办不成也不至于被抓去坐牢,对吧。

      忽然想起阿亮,跟张莉说:“对了,我们沐水村有个志愿者叫阿亮,长得挺帅,也是单身,他父母也在催他结婚呢,跟你差不多。”砚台一脸坏笑,冲张莉挤眉弄眼,“哎呀,没准你赈灾结束就能携婿回山西见父母了!”

      张莉疑惑地望着砚台,砚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反正她得造成一种印象,张莉如果不入伙,那她的损失就太大了,比地震还大。

      张莉没接话茬,从包里掏出一沓心理干预调查量表,建议砚台做下心理测试。她怀疑砚台有震后抑郁症,据说过度热情的表现也是抑郁症的一种。砚台拍开她递过来的表格,“我这种泼皮都得抑郁症的话,全四川就没几个正常人啦!”一把握住张莉的手,使劲摇晃,说:“张老师,欢迎你成为希望之窗一员!”张莉不太适应这种热情的方式,很被动,小声嘀咕,“我不当老师,老师我不够资格,我只去帐篷学校做个阿姨,陪孩子们一段时间,等你们招到人手后我就去做我的事情。” “没问题,张阿姨!”砚台一口答应,叫啥不重要,只要去做事就行。也正是因为张莉的坚持,帐篷学校后来没有老师这个称呼,一律称呼叔叔阿姨。

      至此,希望之窗有一位患有山寨狂想症的砚台,再加上一位清教徒张莉,还有位号称一狠心拒绝了全世界的妖精将深情独献灾区的阿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何况还有二百五十块,不得不说,希望之窗的赈灾事业,令人欣喜地推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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