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货膨胀

非马

一把钞票

从前可买

一个笑

一把钞票

现在可买

不止

一个笑

INFLATION

William Marr

A bundle of bills

could buy

a flattering

smile

not long ago

Now

a bundle of bills

can buy

more than

one flattering

smile

［简评］

“一把钞票，从前可买一个笑；一把钞票，现在可买不止一个笑。”这，就是《通货膨胀》。

“一把钞票可买一个笑”，言钱之贬值与笑之增值——这是从前；“一把钞票可买不止一个笑”，言钱之增值与笑之贬值——这是现在。显然，现在与从前，正好完全相反。那么，如果说从前是通货膨胀的话，贬值的是钱——那么，现在呢？该是“通笑膨胀”了吧？——因为贬值的，是用钱可买来的笑。

诗分两节：均以“一把钞票”为首行，以“一个笑”为末行。第一诗节三行，第二诗节四行——正好暗示着：在“一把钞票”和“一个笑”或“几个笑”的天平上，正是此起彼伏，今非昔比。通货膨胀？抑或通笑膨胀？“从前”若是，“现在”却非。

值得深思的是，“一把钞票”所买来的，是“一个笑”也好，“不止一个笑”也好——这里的“笑”，该如何理解？一般会认为是娼女之笑。但是，若理解为男人亦可为之的谄媚之笑，有何不可？

至此，可知诗歌虽小，却颇堪玩味。虽言词平白，语气冷峻，诗人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却显然可感。针砭时弊于不动声色之中，也是非马先生的特色之一。

英诗散读：A bundle of bills could buy a flattering smile not long ago; now a bundle of bills can buy more than one flattering smile. 回译汉语：“不久前，一捆钞票能买一个谄媚的笑；现在，一捆钞票能买不止一个谄媚的笑。”再比之汉诗散读：“一把钞票，从前可买一个笑；一把钞票，现在可买不止一个笑。”可知虽然大同，却存小异。

其一，汉诗中的“一把钞票”，不取英文a handful of paper money, 却用a bundle of bills（一捆钞票），可见诗人用词之精准到位。例如：

She was given a bundle of money and driven home.

当时，人家给了她一沓钞票，用汽车把她送回家了。

That car must have cost a bundle.

这辆汽车一定值很多钱。

I have a 5-dollar bill.

我有一张5美元的钞票。

Let me change the dollar bill for coins.

让我把这张一元的纸钞换成硬币。

可见，英文的bundle, 本指大量的钱；而bills则常指一张张的纸币。若用a handful of, 则属汉语思维，而paper money也失之抽象而不可数。

其二，汉语“从前”对应英文not long ago（不久前），意在强调时间之短，变化之快，前后对比之鲜明。若用previously, formerly, 或in the past等，则不能有此效果。

其三，“一个笑”对应英文a flattering smile（一个谄媚的笑）。译文添加flattering, 正是译其内蕴：添词而不添其意，不添意而添其神韵。

其四，汉诗中两次使用的“能”字，分别对应英文could与can, 正吻合一个“从前”，一个“现在”——汉语没有字形之分，英语却有时态之别。一不留神，初涉译事者往往犯错。

再看诗题，汉语《通货膨胀》，正对应英文之INFLATION.

整体观之，英诗虽然同样分为两个诗节，却是5行加6行，不同于汉诗的3行加4行。

（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