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活在大海边,湛蓝的海水、蔚蓝的天空、洁白的沙滩是童年生活的底色。那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和姐姐去海边游泳,因为小,大多时候都是抱着轮胎飘在父亲身边。父亲常常游着游着,突然一个猛子扎到水里,过了几秒,水花飞溅,又猛得冒出水面来,这时父亲手上便有了一个毛蚶。游罢还家,餐桌上便有了一道炒毛蚶。天冷些,父亲就带我到舰艇码头去钓鱼。之所以到舰艇码头,是因为舰船上经常会排出泔水,水兵们也常会抛洒一些饼干碎屑、水果皮等食物,所以小鱼经常聚到码头周围觅食,鱼相对比较多。码头有抬阶而下的台阶延伸到海边,父亲在下面钓,我在岸上看。父亲钓到鱼后,脱去勾,把鱼往上一抛,扔到码头上,我就追上去捡,然后放到水桶里。鱼在水泥地上活蹦乱跳,我用双手去抓常常扑个空,好在鱼蹦踏几下就很快没劲了,躺在地上圆张着嘴,用力地一闭一合,微微痉挛抖动着身体,这时的鱼就任凭你拿捏了。鱼很多很好钓,父亲一会就是一条,扔上岸的鱼常常让我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稍大后,生活在了太湖边。湖水烟波浩渺,湖中鱼虾众多,最有名的是“太湖三白”,白虾、白鱼,银鱼,不过平常百姓常吃的还是鲫鱼、扁鱼,鲢胖头等,还有那时上不了台面的穿条鱼、叽格朗鱼、梅齐鱼、尖口鱼等。这些小鱼常被渔妇们堆放在脸盆里叫卖,有时也会分捡在不同的盆里,更多时候混杂在一起叫卖。这些杂鱼相对比较便宜,因为功夫都在收拾上。刮鳞、开肚、挖鳃、去肠,小小的一盆杂鱼要拾掇上半天,没有耐心的人是干不了的。母亲最喜欢这样的小杂鱼,大鱼她不喜欢,觉得那些大鱼无论红烧清蒸糖醋,都还是有一股子鱼腥气,不爱吃。而小杂鱼收拾干净后,加盐、生姜、料酒腌渍半日,然后入油锅小火慢炸,考究点的炸过一遍后,再开大火复炸一遍,这样小鱼就更加的鲜香酥脆,咬在嘴里卡擦直响,酥香得打个巴掌都不肯放手。油炸小鱼是母亲的最爱,因此只要看到市场里有小鱼,母亲就会讨价还价砍上半天,然后喜滋滋地拎着比蔬菜还便宜的一袋小鱼回来。一阵忙碌后,厨房就飘来了炸鱼的香味。循着鲜味,我们象小猫闻着腥似的跑到锅灶边,巴巴着看着锅里吱吱冒泡的小鱼,等着起锅时第一时间尝鲜。炸鱼干香酥脆,其实并不下饭,佐酒倒是不错,不过家里没人喝酒,更多是被当作零食消灭了。经过厨房时,拈一条,返回时又拈一条,似乎这样没正经的偷吃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