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出差，从南到北跑了三个地方，很是奔波。无暇更新博客，找出一首写于1984年的旧诗，看看今天还有没有人能读懂。时隔25年，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懂当初要表达什么了，好在诗的意境还说的过去。

 

关于一个民族的神话

 1984．12．24

 

（背影）

 

黄昏来临你便背离了太阳

你顺着山脊往下走

往下走得很远

发亮的石块滚到山下

你听到发亮的石块滚得很远

 

（午夜的太阳）

 

你看到月亮领着星星看你演戏

你很早就看到了山下的村庄

那里有你失落的黄金

你顺着山脊往下走

你顺着山脊往上爬

月亮都不愿再看到你的失望

于是天空只剩下

星光

 

（年迈的孩子）

可是

你打开了朝东的窗子

你要让太阳无掩无遮地投入你的怀抱

你要让太阳在你怀里安息

她累了

她已经走了一夜的路

你要让她在这里稍做停留

然后给她一个祝福

送她去更远的地方

 

（老人）

你听到风

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你听到太阳在不远的地方挣扎

你说太阳已不再年轻

太阳被他们囚禁了

一万年

太阳还要被他们囚禁

一万万年

 

 

（半源始人）

于是

你离开了你的部落

你走过了祭祀的神坛

你点燃了女巫留下的红丝带

你让一缕缕青烟再次漫过

早已熏黑的岩壁

于是

你走了

可是

在那片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狂野

你的口袋漏了

 

（醒着的人）

你想起地平线那边的人

听见他们在阳光下敲起的鼓乐

和他们莫名其妙的祭歌

你永远地听见他们的祭歌

你永远地看见他们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永远停留在那一边

 

（睡着的人）

你来到藏着无数密秘的海的边缘

你在温柔的沙滩上梦到故乡

篝火掩映的幽林

你走过冰山

你走过沙漠

你曾一万次看到巨大的骆驼的白骨

看到绝望的沙枣树

可是

你忘了驼铃

忘了骆铃和苍鹰

 

你在睡去以前

撒下太阳花的种子

你想

当你和太阳一起归来的时候

就会有一万朵花怒放

 

（人）

可是

你们尽管在田野上建起了尖塔

你们尽管从黎明以前就走向教堂

你们尽管种下了一万棵万年青

你们放飞了一万只带着哨子的灰鸽

你们尽管把足迹伸向了沉默了一万年的幽林

你们尽管插上一万只鹰的翅子飞向太阳

 

可是

你们还是老了

你们终于在冬天的玻璃窗后

开始重新窥视太阳

以及你们自己

苍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