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壳(节选)
(2013-01-28 11:05:35)分类: 精彩阅读 |
哑锁一个人在路边的坡上捡石子,白色的,越白越好,夜里能擦出闪亮的火花。除了捡石子,哑锁的真正目的是在这里等姐姐,吃过午饭就在这等了。从县城开来的中巴车两小时一趟,下午已经过了两辆,这会儿日头西斜,还剩最后一趟,姐姐肯定就在这趟车上。
姐姐一大早进城,答应给他买一把玩具手枪。同学刘印壮就有一把玩具手枪,颜色乌黑闪着镍光,跟真的一样,扣动扳机,能从枪口射出仿铜的塑料子弹,啪地一声打出去好远。哑锁也喜欢枪,做梦都拿着和刘印壮相同的手枪,只是打出去的子弹总是软塌塌地落下,离目标很远。刘印壮太小气,摸都不让摸他那把手枪。哑锁一直想有那样一把枪,昨天晚上姐姐总算答应给他买了。
柏油路划着弧线伸向坡下那片土灰色的矿工家属区。从高处看,家属区和荒野没有多少区别,土灰色笼统地抹过一遍,成为地形凹凸起伏的一部分。偶有云的影子从屋顶上缓缓移过,仿佛一团团浮动的煤尘。家属区的后面,是通往北山矿区的土路、混凝土桥梁和满是尘土的鹅卵石河床,还有运煤车扬起的烟尘在半空中飘荡。现在是夏秋时节,除了坡上斑斑点点的戈壁植被,整个簸箕沟竟找不到一处绿色。河里的小股溪流只够没到脚踝,风顺着行将干涸的河床前行,从河堤中间吹上来。
哑锁捡了一口袋白石子。他站在坡上,望着簸箕沟上空,感觉自己变成一只鸟飞了起来,飞过家属区,飞过河床,飞过山谷和戈壁,身影掠过近处远处那一大片荒凉。
哑锁的手无意间在裤兜里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枚步枪弹壳,是他在山坳里的靶场捡到的。这枚子弹壳他一直随身带着,没事的时候随时拿出来吹个响听。他把弹壳空的一头放在嘴唇上,吹出一声长音,大雁似的声音滑过眼前的景物,婉转而悠长。他又连续吹出几声短音,有山麻雀的欢快,野斑鸠的悦耳,羊角鸡的低沉,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鸟。哑锁反复变换着各种鸟叫的声音。空旷的簸箕沟上空一时间百鸟争鸣。
几辆运煤车向坡上隆隆而来,扬起一路煤尘。哑锁躲进路边一块青石后面。大卡车吐着黑烟雾,老牛爬坡似的喘着粗气,卷起的煤屑和沙砾,噼噼啪啪打在石头上,落了哑锁一身。煤车过去后,哑锁从石头后面出来,冲向县城方向开去的煤车吐了一口唾沫。这时他看见,有四个人正从坡下向上慢慢走来,准确地说是向他走来。
(阅读本文全部内容,请进入清华大学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
(阅读本文全部内容,请进入龙源期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