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母亲（节选）

                                                                                       寇 洵

  祭  灶

　　母亲在厨房和面。我站在她身后，母亲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又转到母亲侧面。这样，我就可以看清母亲了。那时候，我看见母亲把一团面放在案板上使劲揉搓着。母亲先是两只手一起搓，后来又换成一只手，另一只手用力按着面团。母亲的身子向一边倾斜，这是她一只手使劲的结果。母亲在和面。母亲面前的案板上擀面杖、铲子、马勺，还有两只碗，一个碗里盛着碱面，另一只碗里盛着面脯。
　　有一只鸟飞到了厨房的窗户下，它一飞过来就站在了窗棂上。它的两只爪子轻轻地抓着窗棂，身子悬在半空。我总感觉它没抓稳，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窗户上，有母亲早些时候别的一根高粱。我想小鸟多半是冲着这根高粱来的。果然，我很快就看见它把尖尖的喙伸到了高粱上。它是小心的，半是试探的。母亲这时候也看见了它。母亲轻轻地哧了一声，小鸟便惊慌失措地逃跑了。它好像是受了惊吓，飞走的时候尖叫了一声。
　　院子里的树上也有几只鸟，它们一大早就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嚷个不停。我站在院子里，看见它们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一会儿又飞起来到另一棵树上的另一根树枝上。一上午，它们就这么飞来飞去。我知道它们在到处寻觅吃的。我一进屋，它们立即又会扑过来，落到屋檐下，窗棂上。它们在觊觎人家的粮食。
　　父亲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背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我远远地看见他从我们家自留地东边的坡上下来。他用左手把着树干，右手拿斧把撬在树干下。父亲佝偻着头。一会儿，父亲腾腾地进了院子。然后，我看见他身子一侧，将肩上的树扔在了院子里。
　　父亲蹲在院子里的树上抽了一根烟。这根烟抽的时间有点长。父亲站起来的时候，一副知足的样子。他让我到房后帮他把马脚拿过来。我就把马脚拿过来放在了他面前。这时候，我看见他蹲下身把刚刚扔在地上的树拦腰抱起来放在了马脚上。父亲让我在马脚前面扶着。他拿锯子把树分成了若干小截。
　　父亲在院子里劈柴。他把小截木头按在截墩上，用左脚蹬着，两手握着斧把用力向木头上砍去。一截圆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露出来的部分白白的，树心的地方隐隐有点发黄。父亲又将劈成两半的木头重新等分，劈成木条。父亲劈的柴长短大都一样，垒在一起整整齐齐。父亲劈柴的时候，我时常能听见木头被劈开时邦邦声。那声音能传得很远。
　　中午吃饭的时候，太阳出来晃了一下。我看见太阳把远处山头上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雪照的一片白亮。瓦缝里好像也残留了一些雪，有一会儿，我看见瓦缝里在往下滴水。灰色的瓦缝中间有一道湿洇洇的水痕。
　　母亲洗了两件衣服。我看见她站在屋檐下把衣服抖开搭在晾衣绳上。我看见母亲搭得衣服湿嗒嗒地贴在一起。母亲的手有点发红。我估计是母亲去河里涮衣服时水太凉的缘故。河里现在还结着冰呢。

（阅读本文全部内容，请进入清华大学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

（阅读本文全部内容，请进入龙源期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