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个令人觉得很脏的凌晨过后，王文静内心升腾着一股火焰，她无法确定这股火焰究竟是什么。是出轨的欲望，还是报复的冲动，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想，脑袋里翻滚无数的画面，并不是当年前往重庆的那班夜行列车上那个帅气的男生，也不是那一天，李菊那间简陋的单身宿舍内，自己第一次染红了一个男人。

她甚至在想，在广汉那个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包厢里，是怎样的两具肉体在厮杀。这个情景，在她的脑海里，竟然会出现一幅图画，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只是一团白花花的像蠕虫般的东西。在去川西的车上，这副图画交织在青山黑水之间，让她觉得很惊讶。

巴底乡培尔文化广场边上那座小学校，王文静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没始没终的一场春梦。喝了太多的青稞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广场上来到小学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在湿乎乎的通铺上的。半夜，她感到口干舌燥，头上像戴了一顶帽子似沉沉的，睁开眼睛，黑暗中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要喝水”，她推了一下睡在身边的人，这是她多年家庭生活的下意识。边上的人很不均匀地打着鼾，没有理她。文静翻身过去，抱着他，嘟哝着：“我要喝水嘛！”

南羿也醒了，他惊讶地发现王文静从后面抱着自己，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说什么呢？”他翻过身去，有手摸了一下文静的脸庞，很烫。王文静仍然嘟嘟哝哝的，但这次南羿听清楚了，他抬头看了一下，肯定自己在这间教室里，是一定找不到水的。南羿已经完全清醒了，可是他发现老匪和苏苏不在教室里，只有躺在身边的文静，又伸手抱住了他。

娇小玲珑的文静也是南羿欣赏的女人，她刚来报社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结了婚，而且还有一个女儿的人，经常都有一些男记者找出些借口，到教育专刊部去找她搭讪。南羿不否认自己也曾经想入非非，可能只是偶尔的一个念头，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而且还紧紧地抱住自己，看着黑暗不太清晰的这个女人，南羿觉得下腹开始膨胀。

“这么晚了，到哪里去买水呀？”他贴在文静耳朵边上，轻轻地说。

“不……”文静微闭着双眼，将南羿抱得更紧了，“我要喝水。”

南羿忍不住了，也伸出手去围住了这个女人。文静口中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带着很浓的酒气，已经完全兴奋起来的南羿，却如嗅仙气一般，做了一个贪婪的深呼吸，然后将嘴贴在文静的唇上。

文静完全没有反抗，她张嘴迎接伸进来的那条舌头，双手更是搂紧了男人。南羿将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摸裟女人曼妙的身体。但他没有意思去脱掉文静的衣服，隔着厚厚的衣服，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偷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南羿撑起身子，想拉下自己的拉链。

教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两个人影闪了进来，南羿大惊失色，两个影子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老匪和苏苏！南羿还没有来得及将手从文静衣服里收回来，老匪和苏苏又突然转身出去了，南羿像是被浑身上下浇了一桶冰水，又像是一只鼓足了气的气球，被针刺了一下。他起身坐在铺上，背靠着墙壁，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文静却对一切都浑然不知，一直都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发生的，现在她突然发现身体空虚了起来，刚刚抚摸自己的那一双手和那个热烈的嘴唇都不知去向。她还是微闭着眼睛，伸手去搜索不知为何离开了自己的那手和唇。南羿就坐在她身边，她却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找到，文静侧过身，将头枕在南羿的腿上，还是闭着眼，口齿不清地说道：“干嘛呢？”

刚刚受了惊吓的南羿又被迷离的文静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又摸裟着文静的头发。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好长时间，文静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这是哪里？”她大叫一声，看着南羿，“你干什么？”

头还是疼得厉害，文静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不过究竟发生到了怎样的程度，还是很糊涂。看着凌乱但还穿完整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文静又很疑惑。这些天在高原狼奔豕突，她见到了老匪和苏苏之间的那段暧昧，尽管这两个人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有点是酸酸的，似乎老匪不来侵犯自己，与李菊跑出去鬼混一样，都是自己缺乏魅力的体现。

南羿和苏苏的关系虽然在报社路人皆知，文静却不知道两个人已经闹翻了，想起老匪和苏苏那晚在理县小树林那一幕，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南羿，文静既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一些刺激，但她不敢想像自己还会造次。南羿似乎看透了文静的心思，现在与这个女人的关系，已经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他可不是那种惹了一身骚，却吃不到羊肉的主，他猛然抱住了文静。

“天啦！”文静轻轻呻呤了一声，像一只甘愿被宰杀的羊羔，仰面倒在铺上。

插图选自“花聚锦官城”女画家画展之符曦作品《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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