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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匪哥哥!匪哥哥!”格桑一大早就来了,像一只快活的小鸟,这个活泼可爱的藏族美女飞进“丹大”。“快点起来,次吉都要出嫁了,你这个懒猪还在睡大觉。”藏族妹妹的汉语说得很流利,但是声调有点怪怪的。“格桑妹妹!”老匪学着格桑的调子,笑着说,“早就起来了,等你带我们去喝喜酒呢。”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开车出门了,头一天的郁闷暂时寄放起来。
沿河谷而行,是丹巴特有的高耸入云的碉楼。这些碉楼看上去着有强烈的军事意义,与康巴地区其他的藏式建筑一样,碉楼也用片石砌成,但嵌缝严密,墙体表面光滑,棱角分明。三五个为一组,再由两三组为一群,成遥相呼应之势,显然是为了迎敌时的相互支援。
“你晓不晓得?”坐在副驾座上的格桑偏着头问老匪,“这些碉楼也分男女的。”
“是么?”很多民族都有性别崇拜,他们在建筑上用图腾表现自己崇拜的性别或性器官,这些老匪倒是不觉为奇。但丹巴河谷山地上的这些碉楼,老匪却看不出是怎样分出男女的。“那么哪些是男碉楼,哪些又是女碉楼呢?”
“你看那个碉楼,她身上是不是有一道一道的黑箍箍?”格桑指着一座碉楼说,这座碉楼细长秀气,墙面裸露着的木梁,长期风吹雨打之下,变成了黑色。“这个就是女的。没有黑箍箍的碉楼就是男的。”
原来,木梁外露的是女性,而木梁在碉楼内部的就是男性了。“为什么这样区别性别呢?”学过建筑学的王文静问,西方建筑学界早就有对建筑性别的研究,1995年在纽约由女建筑家们发起一次学术研讨会上,最后形成的论文竟然大都是对建筑性别发出感想的,而那次学术会的论文集也被命名为《建筑的性别》。但是,这些西方建筑学家没有研究倒丹巴古碉。“男主外,女主内,男人是外向的,女人是私密的,这古碉有性别之分的话,也应该的木梁外露的为男性呀?”
“切!你学的是西方建筑,这是我们东方的藏族建筑。”老匪没有学过建筑,但他习惯反对别人的看法,“丹巴是美人谷,当然在丹巴是女主外,男主内哟!格桑,你说是不是。”
格桑嘻嘻笑着,没应他,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碉楼的男女,为什么是这样区分的。但丹巴是女性的天下,这几乎得到所有关于丹巴的传说佐证。“丹巴的藏族叫做嘉绒藏族,说是藏族的一个分支,但他们的源头是不是与普通的藏族出自同一脉,我觉得现在没人说得清楚。”老匪又开始卖弄起他平时从网上搜刮来的知识,虽然七零八落的,但也足够唬人的。“丹巴妹妹是西夏王室的后裔,都是当年西夏后宫佳丽的后人,遗传因子好呀,自然个个都美貌如花。”
车上的人哄笑起来,老匪倒也面不改色,反正他是从哪个网站看来的,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倒是格桑拉姆解了他的围,“匪哥哥说的是真的,”格桑认真地说,“那年宁夏派人过来请了我们的女孩去参加什么节日,丹巴派了三个女孩去,说是什么认祖归宗。”
说话间,汽车到了巴底乡,从巴底乡沿着一个山谷上行,才是真正的美人谷邛山村。去邛山村没有公路了,要走十来公里的山路,几个娇生惯养的家伙面露难色。“还说要去看真正的美女呢,”格桑笑了,“我们不走了,次吉的婚礼就在乡里的广场举行,人家的新郎是巴底乡的干部。”
新娘一大早就被新郎从邛山村接到了巴底,培尔文化广场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有一些卡车或拖拉机,披红戴绿地开来,他们都是新郎新娘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广场上阳光灿烂,地上满是纸屑,是刚刚撒过的彩带,还有炮仗燃后的纸屑。老匪一行人很兴奋,他们打算在广场上选一个地方坐下来,一边享受阳光,一边观看这场藏式婚礼。
格桑将他们拉进了新房,真正的婚礼里面举行。平日阴暗的藏居,因为婚礼的举行,被布置得光彩照人,盛装的次吉和她的新郎,一对标致的丹巴妙人儿站在屋子中央,接受人们的祝福。除了用珠联璧合这个嘴寻常的成语来形容,老匪他们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正在赞叹中,司仪喊话了,“我们来了尊贵的客人,次吉在成都的朋友们来了!”
几个姑娘小伙子跑了过来,将还没回过神的老匪四人拉到了主桌,还没有坐下,每个人手里都被塞进了一个大酒杯。次吉带着她的新郎走过来,给每个人脖子上围上一条雪白的哈达,“好漂亮!”老匪们赞道。
手中的酒杯只能一饮而尽,不知道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们,挨着过来敬酒,每敬一杯酒,就唱上一首歌,好像他们是婚礼的主角。“你是新娘的朋友,又是从成都来的,你就准备倒下吧!”格桑幸灾乐祸地悄悄对老匪说,但老匪和他的同伴们早就被盛大的婚礼感染了。
酒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可能根本就没有结束,但人们都来到了屋外的广场上,盛大的锅庄舞会开始了。广场中心摆着用五彩谷物装饰着酒垛,上面插了几十根青稞管,没有人劝酒了,锅庄跳累了人,会跑到酒垛跟前,恣意吸着美酒。
老匪干脆守在一个酒垛面前,格桑一直跟在他身边,而南羿和苏苏、王文静三个人早就融进了锅庄的舞队里。“哪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哦?”格桑逗着老匪,“不要被‘耍坝子’耍走了哈!”
“啥叫‘耍坝子’?”老匪眯着眼看着跳舞的人群,随口问道。
“这都不懂,就是你们成都人说的耍朋友嘛。”格桑说。
“走!”老匪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拉着格桑冲进锅庄队伍,“他们‘耍坝子’,咱们也耍耍坝子。”
已经步履踉跄的苏苏走过来,牵着格桑的手,送到舞兴正浓的南羿面前。然后又拉过老匪,身子几乎是与他贴着,“咱俩来跳!”苏苏说。正牵着南羿和王文静的手跳着锅庄的格桑,转过头来看着老匪,狡黠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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