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974年:中国首次进行白鱀豚分布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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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国宝:“长江女神”白鱀豚生死全纪录(电子版)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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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中国首次进行白鱀豚分布调查
也是1974年,处在动乱背景下的中国科学院编辑出版中国第一部《动物志》。也许是缘分吧,南京师范学院生物系周开亚和他的同事们正好承担其中“白鳍豚”条目的编写任务,他们把搁置了16年的白鱀豚研究又重新拣了起来。因为手头现成的资料太少了,为了把“白鳍豚”的条目写得更科学、更全面,系里组织专业人员在长江中下游和钱塘江进行白鱀豚分布调查访问。
这是新中国第一次有组织、有规模的白鱀豚科学研究活动。
这次调查的范围包括上海、浙江、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江苏等6省1市,科研人员在长江中下游不同江段访问了20多个渔业社、水产公司以及许多高等院校和研究所,特别是访问调查了上百位曾捕获或见到过白鱀豚的渔民群众,获得了大量的、新鲜的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不仅完全纠正了国际动物文献中广泛采用的“白鱀豚只生活在洞庭湖及其出口附近的长江中”的错误结论,而且大大丰富了人类对白鱀豚的认识,基本了解了1940—1970年白鱀豚的分布情况。他们还坐着小渔船到长江上去找白鱀豚,但却无功而返。不过,他们在长江下游沿岸收购到一些渔民捕获的白鱀豚尸体,拿回学校制作成了标本。
南京师院生物系组织的这次白鱀豚分布调查,在完成了“白鳍豚”条目编写任务之后便随之结束。我们可以从1977年周开亚、钱伟娟、李悦民发表在《动物学报》的“白鱀豚的分布调查”报告中,了解到这次调查获得的有关白鱀豚现代分布的重要资料。
中国第一张白鱀豚分布图
引自:《周开亚论文选集》科学出版社2011年
白鱀豚的现代分布主要在长江干流,这是该次调查获得的主要结论:
白鱀豚主要分布在长江中、下游的干流中,在长江口的崇明岛以东、圆圆沙及川沙县海面也曾采到。1940年前后,宜昌渔民迁居三峡内的黄陵庙、莲沱时,在两地曾各获白鱀豚一头。这表明白鱀豚在长江中的分布,曾达到距海约1900公里之处。近年来,在三峡内及宜昌附近未有发现。
根据各地渔民的观察,在长江中下游干流中终年都有白鱀豚。采集记录也表明,除5月及11月外,各月均曾在长江中采到标本。
另据湖北公安县埠河人民公社长江捕捞队反映,在松滋河中有白鱀豚,这是已知的在长江支流中发现白鱀豚的唯一地点。
松滋河是清同治九年(1870年)长江干堤溃决形成的长江第一出口支流,全长327公里,流经湖北松滋、公安及湖南澧县,历史上与太平、藕池、调弦并称“荆江四口”,分泄长江洪水入洞庭湖,与洞庭湖水系的湘、资、沅、澧汇合后,再在岳阳城陵矶汇入长江干流。也许松滋河是分流长江洪水第一口的原因,白鱀豚偶尔光顾松滋河?
资料来源:江汉风社区
国外动物学界始终把洞庭湖看作是白鱀豚的唯一产地,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
根据湖南岳阳及沅江广大渔民的长期观察,白鱀豚一般在汛期水位上升后逆水进入洞庭湖,水位下降时游回长江,很少在湖里越冬。霍伊关于白鱀豚生活在洞庭湖中,在夏季离去的说法,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揣测。由于湖底逐步抬高,近十年来,高水位时,白鱀豚一般也只进入到靠近岳阳的湖出口附近,在洞庭湖南部已很少发现。
引自:网络
鄱阳湖早就流传着白鱀豚的传说故事,但鄱阳湖中到底有没有白鱀豚呢?调查的结果表明,鄱阳湖中确实有过白鱀豚:
过去不知道白鱀豚是否进入波阳湖,现查明一般只进入其出口附近的深水中,即湖口至鞋山一带,偶也曾在都昌县部分湖面发现。另据南昌县塘南养鱼厂反映,1954年发洪水时,曾有人在抚州的抚河中捕到白鱀豚。如这一情况属实,则说明在水位特大的情况下,白鱀豚可穿越波阳湖而到达抚河。
南京师范学院生物系1974年组织的这次白鱀豚分布调查还有一个新的发现,就是除了长江中下游流域之外,在浙江的钱塘江、富春江中也曾有过白鱀豚:
十多年前在钱塘江的富阳江段每年都发现白鱀豚。1955年钱塘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时,有数十头白鱀豚到达距海约350公里的桐庐江段。其中一个的标本现在浙江省博物馆展出。自从上游七里泷建成水坝和在钱塘江口抛石后,钱塘江水位下降,潮水减小,在富阳江段以上未再发现白鱀豚。但我们分析,在河口段中仍可能有白鱀豚存在。
在长江口及钱塘江发现白鱀豚的这一事实,说明它可生活在河口的咸淡水中,不是纯淡水生活的齿鲸。
南师院生物系组织的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较大规模的白鱀豚分布调查,为人
类认识白鱀豚提供了宝贵的数据。根据这个调查结果,白鱀豚在长江干流上溯分布的终点为三峡黄陵庙一带。但2007年,一位名叫“雾都迁客”的网友在博客上发表了一篇题为“终生难以释怀的一次‘美餐’——五十年前被我吃掉的是‘白鱀豚’吗?”的文章,对白鱀豚分布最西点的结论又提供了新的线索。据这位网友介绍,他家原是广东人,因为父母在四川丰都县(现属重庆市)工作,所以他的青少年是在长江边度过的。这里江面辽阔水流舒缓,鱼类很多,他们家又特别喜欢吃鱼,小县城里不多的几户打鱼人家隔三岔五就会把捕到的鱼送到他家来。2007年初,这位网友从电视中看到有关长江淡水豚考察没有发现一头白鱀豚的报道,当晚几乎彻夜未眠,一下子激活了对一段往事的回忆: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记忆中那应该是一九五七或五八年春夏之交的一天中午。当时十二、三岁的我放学回到家里时看见家人和邻居共有十多人正围在一个木盆旁很激动也很兴奋地在议论着什么。我急步上前,只见在一个大木盆中曲身侧躺着一尾一米多长的“鱼”。这鱼显得很肥胖,体态浑圆粗短、周身无鳞,活像个流线型的圆木桩子。它全身呈银灰色,肚腹部位是银白色。它那圆圆的、已经伤痕累累的头上长着一支长长的喙,头部两侧微微向里凹陷的地方长着一双眼睛。它的脊背上长有一条背鳍,胸部左右各长有一只鳍,那仿佛是它的两只手。它还拖着一条像海豚那样的尾巴,鳍和尾巴都显得很肥厚。它没有鳃,可我们谁也没看明白它是靠什么器官又是如何进行呼吸的。它半个身子淹没在清水中一动也不动。我想知道它是否还活着,于是便用手掌去轻轻地拍打它的身体,我感觉到它的皮肤冰凉光滑柔软细腻,表皮并没有鱼类常有的黏液。表层似乎还有点硬度,而皮下又仿佛具有弹性。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它经我轻轻的拍击和抚摸后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鱼”居然还会像人一样上下眨动眼睑,而且它的眼神也不似别的鱼那样呆滞木然,我从它两只在眼眶里咕碌碌地转动着的眼睛里似乎还看出了它感到很惊惧。而时至今日,甚至在深圳的“海洋世界”里,我面对着那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各种鱼类也再没有看到过会表现出惊惧神色的鱼。当时这情景让我们感到很惊讶,甚至是惊骇。我看到这“怪鱼”长有一支长长的喙,就很自信地对大家说:“这是‘箭鱼’,我曾在一本叫做《知识就是力量》的杂志中读到过介绍它的文章”。但我姐姐的反诘则令我无言以对,并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说的箭鱼既然是在大海里又怎么会游到长江里来?”就这样,我们围着那“怪鱼”一边吃饭一边观察;一边争论一边交换着各自的感受和发现,直到我离家去上学。这就是我与这条“怪鱼”在它还有生命时一次虽然短促,但印象却十分深刻的亲密接触。事后听我舅舅说,因为这条鱼实在是太稀奇古怪,所以当地人没有谁敢买敢吃。打鱼的人见卖不出去就死缠硬磨着卖给了我家。
待到下午我放学回到家里时那“怪鱼”已成为了盛在盘中的佳肴。因其罕见也因其硕大,我的家人特意邀请了亲朋好友来共同品尝。因为所有见过的它的人没有谁能说出它的名字,而亲友们又对我说它是条“箭鱼”似乎并不认同。所以我特意寻找到好大几块它那已被斩断的长喙,想体验一下这似剑之喙的硬度以证明我并非在“瞎说”。但令我惊奇的是那已被煮熟的,我认定能刺入船体的“箭鱼之剑”,吃起来却并不坚硬,我当时的感觉只是如同在咀嚼脆骨头而已。而我和家人亲友在品尝这“鱼”肉的滋味时,大家相同的感受则是它浑身根本就没有长那种尖细的鱼刺,却有类似禽兽身上的骨头。但它骨头的形状又很怪异,并不完全与其它禽兽的骨髂相同。“怪鱼”的肉有一层厚厚的脂肪因而显得比较肥腻,那脂肪几近透明而且有如“果冻”般极富弹性。那口感绝对不像是鱼肉,其细腻嫩滑的肉质也远非禽兽的肉可以与之相比。席间,我那亲手宰杀并烹煮怪鱼的舅舅说:“这条鱼真怪,看见它浑身都是伤,我还以为它已经死了,可剖开肚子时它竟然还会叫!”。有会叫的鱼?这令当时和以后所有听到过我舅舅说这句话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正是潜意识里不相信鱼会叫,所以才忘记了让舅舅给我们模仿这种“鱼”的叫声。而更加遗憾的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问一问当医生的舅舅,他剖开鱼肚时见到了有那些内脏?这条让全家人都感到神秘的“鱼”,它的身份就成了多年来深藏在我心中一个待解的谜。也许,这也正是半个世纪来我还时时会回忆起它的缘故。
数十年里“怪鱼”的身影不时会在我脑海中浮现,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它的容貌也在逐渐地模糊,但却未从我记忆中湮灭。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很偶然地从一部科教片中看到了一个与记忆中的“怪鱼”仿佛相似的精灵:那个被人们从长江中捕捉到并进行人工喂养以供科研的淇淇!难道那被我和家人当作美餐的“怪鱼”竟然就是被视为稀世珍宝的白鱀豚?!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就从那一刻起,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在后来的日子里就时时在噬咬着我的心灵。如果我不能证明那顿晚餐我们吃下去的不是白鱀豚,这遣之不去的自责之痛定将伴随我的余生。
我无法断定我半个世纪前食用的“怪鱼”就是白鱀豚,我当然不希望自己和家人成为伤害白鱀豚的“杀手”。我写此文只是想实现几个心愿:一是希望有幸让专家见到此文,并对我凭借记忆做出的描述是否就是白鱀豚做出鉴定;其二,想借此吁请有关人士加大对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力度。假如我们当年食用的果真就是白鱀豚。窃以为:这种行为究其实质,就如同有人并不知道河豚鱼有剧毒而去食用一样的愚蠢。我们也是在愚昧无知中做出了抱憾终生的事请。如果五十年前有人来负责宣传白鱀豚的极其稀有和万分珍贵,并对其采取相应的保护措施,我和家人也绝不会因贪口腹之欲而伤及“国之瑰宝”。白鱀豚已作为悲剧角色被载入了人类历史,而江豚的濒危正近在眼前。为了使其不蹈白鱀豚的覆辙,“亡羊补牢”当其时乎?
“雾都迁客”曾将自己的这篇文章寄给了中科院水生所白鱀豚专家王丁和王克雄两位博士求证释疑。但如今白鱀豚已经功能性灭绝,专家仅靠一个人的回忆恐怕也无法判断这位网友当年吃掉的那条“怪鱼”是不是白鱀豚?但他对“怪鱼”的深刻记忆和详细描述又确实有一些白鱀豚的特征。丰都是著名的“鬼城”,地处长江上游的川江段,距三峡黄陵庙500多公里,历史上会不会偶尔有个别白鱀豚游到这里“作客”?
1979年5月,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所科研人员对武汉至城陵矶江段及洞庭湖进行了短期生态考察,认为宜昌以上的长江上游从来没有发现白鱀豚的报道,特别是三峡江段流速最高可达7米/秒,可能是白鱀豚无法克服的,白鱀豚适于在水流一般在1米/秒左右,最大不超过2米/秒的流水环境条件中生活,因此,三峡是白鱀豚在分布上的一个地理障碍。
长江三峡包括再往西江段历史上是否有过白鱀豚?这也许是白鱀豚自然史中一个永远的不解之谜。
保护珍稀动物的一个基本前提是搞清这个物种的栖息地。遗憾的是,南京师范学院生物系1974年组织的这次白鱀豚分布调查当时只是为了写好一个条目,还没有保护白鱀豚的目的。假如这项调查当时继续深入下去,我们就可以早一点清楚地认识到白鱀豚已经面临的生存危机,也就可以早一点在长江流域大规模开发建设之初实施有效的保护措施,白鱀豚也就可能免遭灭绝的悲剧!但现在只能是假设。而当时的实际情况是,这次调查在完成了撰写《中国动物志》条目任务后也就结束了,研究人员并没有见到一头活蹦乱跳的白鱀豚,因而也没有谁对白鱀豚产生进一步的兴趣,没有谁再向前多迈一步。在那个“抓革命、促生产”的时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国在人工饲养“国宝”大熊猫八年之后,第一只人工条件下繁殖的熊猫幼仔诞生。而中国科学界对“水中国宝”白鱀豚的科学研究却一再延误!
(待续)
欢迎光临“淇淇的天堂——我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拯救长江江豚,为保护中华白海豚鼓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