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中国最伟大的动物明星传奇(原创连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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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辆老掉牙的吉普车把“淇淇”接到武汉“安家落户”
根据《1981自然科学年鉴》的记载,1月11日下午5时,中科院水生所接到湖南岳阳城陵矶水产公司的电话,得知捕获白鱀豚的消息。但水生所著名专家刘仁俊所著《长江女神白鱀豚》一书记载,接到城陵矶水产收购站长途电话的时间要晚3小时:
记得1980年1月11日晚上8时,我接到从湖南省城陵矶水产收购站打来的长途电话,他们告诉我,那里的渔民捕到一头活的白鱀豚,问我要不要?我当即答复他们说:“要!我们连夜就去运!”正如前面已经说过,我们是受中国科学院之命,刚组建不久,专门研究白鱀豚的,连做梦都想要一头白鱀豚,更不要说是一头活的白鱀豚,机会终于来了,怎么不让我们高兴呢?
25年过后,陈佩薰教授在自传《风雨长江五十载——陈佩薰与白鱀豚研究》中仍然抑制不住激动地回忆起这个时刻:
也许是上苍对我们特别的关爱,也许是对我们昼夜辛劳的回报,1980年1月11日晚8时,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是一个永远值得我们记住的日子。
放下城陵矶水产公司的电话,水生所白鱀豚课题组组长陈佩薰、副组长刘仁俊立即安排全组同志着手各项准备。
首先是车。运送白鱀豚小轿车不行,大卡车也不合适。他们从所里专门要了吉普车,虽然这是一辆四处透风、破破烂烂的后开门吉普车,但后开门最方便卸载白鱀豚。
其次是用什么工具和方法运送白鱀豚?鲸类动物的运输是一个世界性的困难课题。当时,中国还没有多少经验。在此之前,水生所已经捕获了3头江豚进行饲养实验,当时采用的是“半干半湿法”,就是用帆布做成大水箱,里面注满水,又在水里放入棉絮和泡沫塑料。这样当把捕获的江豚放进水箱时,既不让江豚全部浸入水中,使它露出上半身,因为它要经常呼吸;又不让江豚下半身离水。但在运送途中,由于当时的路况很差,汽车一路颠簸,水箱里的水也剧烈地颠簸起来,水浪不断地冲击着江豚,科研人员要不断地用水箱中的棉絮和泡沫塑料把江豚围好,特别是把它的头部垫高,以避免鼻孔呛水。几百公里路程,科研人员弄得浑身是水,吃尽了苦头。他们吸取运送江豚的经验教训,这次很快决定采用“干运法”,就是把豚直接放在车厢里,而不再放入水箱。
按照分工,组长陈佩薰和杨云霞留在所里做饲养白鱀豚的接应准备,副组长刘仁俊和刘沛霖、林克杰3位同志则携带一副担架和一些兽用医药品,乘坐着那辆四处透风的破吉普车于晚上9时准时出发。当时正值严冬,他们冒着刺骨的寒风和飞舞的雨雪,直奔二百公里之外的城陵矶。路面上的雨雪已结成了冰,汽车直打滑,就象在扭秧歌。司机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一个劲地打哈欠,破吉普扭得更厉害了。就这样跌跌撞撞的,终于在12日凌晨5点抵达城陵矶。刘仁俊在所著《长江女神白鱀豚》一书中详细地回忆起接下来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
一直到上午9时,远远看到一条渔船向水产收购站靠拢。我们高兴地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头死白鱀豚,很瘦很瘦,皮肤表面长满了一大块一大块被细菌感染过的斑痕。“咳!”我不禁长叹一声,“原来是一条死白鱀豚,我们一夜的苦是白吃了!”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尽管是死的,我们还是决定买下,因为可以拿回去做标本。我们商量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要急,后面还有一头活白鱀豚!”这位渔民笑嘻嘻地告诉我们。“真的?!”我们挂上了霜的脸立即又笑开了。不久又开过来一艘渔船,我们看到船边有一条长绳子,在水中拖着一样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头活的白鱀豚。白鱀豚是水生哺乳动物,它离不开水,因此,渔民用绳子把白鱀豚的尾巴结住,养在水里。因为白鱀豚的尾鳍很宽大,尾柄很细,所以只要用绳子做个圈套,套在尾柄上结好,白鱀豚就怎么也逃不掉了。一看到这头白鱀豚,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激动起来了。
一夜的寒冷煎熬早抛在脑后,刘仁俊和2位同事立刻跳入刺骨的江水中,把事先准备好的担架轻轻放在白鱀豚的身下,将它的一对胸鳍插入担架帆布上预留的洞中,以免碰伤,然后从水中轻轻抬起担架,小心翼翼地抬进后开门的吉普车厢里,安置在已经用两床4公斤重的棉絮和4层泡沫塑料铺好的松软“卧铺”上。他们根据经验,在白鱀豚身上盖上浸湿的白布,只露出它的鼻孔,这样一是保持白鱀豚皮肤的湿润,二是防风保暖。接着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在白鱀豚的鼻孔、眼睛周围以及背鳍、尾鳍、鳍肢等部位擦上医用凡士林油膏,这是因为这些部位皮下脂肪少,血管较浅,容易发热,擦上医用凡士林油膏可以防止这些部位皮肤干裂。
由于来的太急,刘仁俊他们当时连收购白鱀豚的钱都没有带,只好向渔民们承诺,很快再来结帐付钱。
一切安排妥当,破吉普车开上颠簸不平的公路驶向武汉。1985年第2期《水产科技情报》发表的这几位专家以“白鱀豚研究组”名义撰写的“活体白鱀豚的捕获与运输”一文中,记录了这次不平凡旅途的第一手资料:
起运的这天,气温在零度以下,间有小雨雪。运输途中,白鱀豚基本平静,仅在道路不平,车子震动较烈时有些扭动。在途中,经常给其洒水(除喷水孔外)以保持皮肤湿润,防止白鱀豚因下腹部与所垫之物紧压而发热,且可减轻粪尿污染。途中我们数次听到白鱀豚的叫声,这种叫声与它换气时的呼气吸气声有明显的区别,发声时,鼻孔周围的皮肤先收缩后鼓起,发出“叽、叽”的叫声。心跳为130次/分钟左右。
我们曾测定了其呼吸的间隔时间,开始运时呼吸间隔为7秒钟,最长可达30秒,一般为10-20秒;途中的呼吸间隔最短为4秒,最长为20秒,一般为10-20秒;运输临近结束时,最短为4秒,最长为44秒,呼吸的间隔时间明显地延长。据生态考察资料,白鱀豚在自然情况下,呼吸间隔时间一般为20秒左右。就一般豚类而言,呼吸间隔时间越长,说明它的肺活量越大,属于良好的情况。白鱀豚在运输途中的呼吸间隔时间逐步延长,说明白鱀豚渐渐适应途中运输状态,运输情况属于良好。
对运输活体动物特别是水生动物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几位科研人员不敢在路上耽搁片刻,甚至顾不上停车吃饭,经过连续5小时50分钟的颠簸,一直到当天下午2时半,才平安到达水生所。
陈佩薰教授在自传《风雨长江五十载——陈佩薰与白鱀豚研究》中回忆起当时兴奋地有些手忙脚乱的迎接“淇淇”的情景,就好象母亲回忆自己的儿子出生一样:
当时我们措手不及,没有豚池养它,就在原生态实验室外一个养实验鱼的15.7米×8米×1.3米的小长方形鱼池中暂养……看着受伤的小白鱀豚,我和同事们真是又疼又爱,把它的伤口作一般常识性的消毒、消炎处理后便放入池中,这个小池看来对它太小,于是又转到另一个20米×20米×3米的方池中。
就这样,一辆老掉牙的破吉普车,把“淇淇”从故乡城陵矶接到了武汉,在东湖之滨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安家落户”。武汉也成了“淇淇”新的家,一直到离世,它没有离开过片刻。一位国际环境保护专家曾说过:白鱀豚在哪个国家,就是哪个国家的国宝。武汉有世界唯一人工饲养的白鱀豚,这是武汉人的骄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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