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女神”天使下凡记

——纪念白鱀豚“淇淇”第44个“生日”

 引自：王茁芝编《十万个为什么 第六册》

延边人民出版社1999

春夫编著《在祖国的大动物园里》

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

1980年1月11日，宽阔的长江上空阴霾满天。湖北省嘉鱼县簰洲渔业队的渔民胡家法、胡振盛兄弟俩与同伴龙得彩、陈大华4人驾渔船到城陵矶一带捕鱼时，发现正前方不远，有一个长长的尖嘴巴露出水面，紧接着又露出一个蓝灰色的头颈，时隐时现。“白鱀豚！”不知谁惊呼了一声。两条渔船迅速尾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被追逐的白鱀豚闯入了长江通往洞庭湖的大湾口。这是个只有十几米宽的狭长的浅水区。“活捉白鱀豚在望！”船上的4个渔民又惊又喜，因为这时发现，他们这次堵住了不是一头而是两头白鱀豚！只见体形大些的那只喘着粗气，另一头小一点的紧紧相随其后。事后才知道，它们中体形大些的那头白鱀豚因病多天未食，皮肤上已出现霉斑，命在旦夕，它在渔船追逐下已经无力远逃，慌乱中搁浅了。而那头小白鱀豚本来完全可以自己逃走，但它仍然依依不舍地追随着大豚，全然不顾追捕者就在身后，大有要跑一块儿跑，要抓一块儿抓的英雄气概！　

             城陵矶江段与白鱀豚活动关系示意图

引自陈佩薰 等《白鱀豚生物学及饲养与保护》

科学出版社1997年

追捕的渔民随后赶到，两只渔船堵住了水道狭窄的大湾口，将2头白鱀豚围在水塘里，然后开始捕捉。

由于这完全是4位普通渔民与白鱀豚的一场“遭遇战”，所以惟有他们4人能够提供的这次捕捉白鱀豚的实际经过，在过后的各种报道中，就形成了一家一个说法的混乱状况，甚至多数媒体书刊都报道说这次只捕获了一头白鱀豚。对于4位渔民捕捉白鱀豚的细节经过，更是怎么说的都有。有的报道说是4位渔民用船堵住湾口后，“一网撒下，双双落网”（《北京晚报》1980年2月17日）。也有的报道绘声绘色地讲述说：“两个渔民跳入水里进行围捕，这头重80市斤的白鱀豚在水中游动迅速，忽东忽西，忽起忽没，把两人弄得筋疲力尽竭，根本没法捉住它，经过一番追逐，渔民终于下狠心使用了铁钩……”（《武汉科技报》1980年6月30日）。而中科院水生所白鱀豚研究组首任组长、著名专家陈佩薰2002年7月19日接受《楚天都市报》访谈时的说法是，“由于渔民看见它满口牙齿，误以为会咬人，便用钩子钩住颈部，留下了两个洞。”

引自刘小涵主编《中国少儿必读金典 少儿必读动物图典 注音版》

华夏出版社 2013 

这个捕获过程的细节恐怕永远不会准确还原，但有两个结果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渔民在捕捉那头个体虽小但却活蹦乱跳的白鱀豚时，由于体重几十公斤，加上身上非常光滑，根本抓不住，于是，渔民们就用一把专门抓大鱼用的大铁钩，用力钩住它的颈背，才把它拉上了船。而另一只体质较弱的大豚在被捕捉上来之后，很快就死亡了。

《北京晚报》记者在题为“珍豚捕获记”的报道中还描述了这样一个人性化的细节：

船上的四个渔民又惊又喜：啊，堵住了两只白鱀豚！只见体型大些的那只喘着粗气，另一只紧紧相随。原来，它们是一对情侣，雌豚因病多天未食，皮肤上已出现霉斑，命在旦夕，现在它搁浅了。而雄豚还是依依不舍地跟随着它，全然不顾追捕者就在附近。原来，对“爱情”忠贞是白鱀豚的生活习性。

这两头白鱀豚果真是一对情侣吗？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权威专家的明确证实。那个时候，连专业科研人员对白鱀豚都知之甚少，而且当时大豚已死，科研人员在现场全力以赴救助已伤痕累累的小豚，根本顾不上去分析两头豚的关系。但从后来科研人员对白鱀豚的研究可以知道，那头小的雄豚当时还没有性成熟，如果说它和死去的雌豚是一对情侣是站不住脚的。“情侣说”显然是采访记者想当然的添油加醋。从白鱀豚家族的习性特点分析，它们应该是一对母子。中科院水生所在“中国内陆水体生物多样性信息系统及数字影像网”对外公布的这头白鱀豚的解剖记录数据显示，这头死亡的是成年雌性白鱀豚，可以作为“母子说”的一个佐证：

标本号　   性别　  体长（cm）　体重（Kg）　死亡日期　解剖日期　死亡地点

 L-80-01-03　F　 192.00　    63.50　　  01/11/80　10/07/80　湖南城陵矶

白鱀豚也确实与人类一样重亲情，重家庭，至于是否对“爱情”忠贞，科学家们至今还未能研究证实。

4位朴实敦厚的渔民用绳索捆住小白鱀豚的尾柄，栓养于江边，然后马上上岸到附近的湖南省城陵矶水产收购站报告了捕到白鱀豚的情况。收购站的同志连夜给中科院水生所挂长途电话报告了这个重要消息，那个时候在中国打长途电话还是很不容易的。

 CCTV-10《大家》 纪录片《最后的孤独》中采访当年四位渔民之一的陈大华的画面截图

 

这个过程表面上看似偶然，实则存在着必然性。从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开始，中国科学院组织的白鱀豚研究保护协作组的有关单位和科研人员们已经在长江中下游沿岸对广大渔民群众进行了各种形式的宣传。胡家法4位渔民就因为已经有了可贵的环保意识，在碰巧发现白鱀豚时，才会立即驱船追逐捕捉白鱀豚，并及时向附近的城陵矶水产收购站报告。湖南城陵矶水产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也正是早早知道这件上级号召的事，才会马上直接给设在湖北武汉的中科院水生所挂长途电话报告信息，从而为人类科学研究获得第一头活体白鱀豚赢得了宝贵时间。在这整个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哪怕耽误一天时间，这头白鱀豚必死无疑，人类与白鱀豚的零距离亲密接触很难说要再推迟多少年。如果看看今天的结局，甚至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尽管城陵矶属于湖南岳阳，但4位湖北嘉鱼的渔民在1980年代初的这个义举，足以让家乡的父老乡亲引以为荣，这头后来名满天下的白鱀豚“淇淇”至今仍然被当地人自豪地称为“嘉鱼的国宝”。

                                                                   

 湖北嘉鱼县邮政局1983年刻制的主图为白鱀豚的2枚邮展纪念戳何尝不是对

胡家法、胡振盛、龙得彩、陈大华四位渔民的一种纪念！

 

4位朴实敦厚的渔民当然不知道他们已经制造了一个即将轰动全国乃至世界的重大新闻，并且是一件随着岁月流失而愈加具有特殊意义的重要事件，更不知道60多年前也是在城陵矶，一位美国青年获得世界第一个白鱀豚头骨标本。

“水中国宝”白鱀豚只是在城陵矶再一次神秘地向人类显露它们的真实面容。

 

在这本正式出版的书中，对“首次捕获白鱀豚”的记录非常粗糙，一是将“白鱀豚”错写为“白暨豚”（图中划绿框）；二是把捕获白鱀豚“淇淇”的湖北省嘉鱼县簰洲渔业队的4位渔民错记为“湖南省岳阳县城陵矶渔业队”（图中划红框）。

王新全 徐鹏堂主编《二十世纪百年故事 :1980年的故事》

延边大学出版社 2005

 

根据《1981自然科学年鉴》的记载，1980年1月11日下午5时，中科院水生所接到湖南岳阳城陵矶水产公司的电话，得知捕获白鱀豚的消息。但根据水生所著名专家刘仁俊所著《长江女神白鱀豚》的记载，他接到城陵矶水产收购站长途电话的时间要晚3个小时：

记得1980年1月11日晚上8时，我接到从湖南省城陵矶水产收购站打来的长途电话，他们告诉我，那里的渔民捕到一头活的白鱀豚，问我要不要？我当即答复他们说：“要！我们连夜就去运！”正如前面已经说过，我们是受中国科学院之命，刚组建不久，专门研究白鱀豚的，连做梦都想要一头白鱀豚，更不要说是一头活的白鱀豚，机会终于来了，怎么不让我们高兴呢？

            

刘仁俊著《长江女神白鱀豚》

中国农业出版社2002年

 

25年过后，陈佩薰教授在自传中仍然抑制不住激动地回忆起这个时刻：

也许是上苍对我们特别的关爱，也许是对我们昼夜辛劳的回报，1980年1月11日晚8时，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是一个永远值得我们记住的日子。

放下城陵矶水产公司的电话，白鱀豚研究组组长陈佩薰、副组长刘仁俊立即安排全组同志着手各项准备。

首先是车。运送白鱀豚小轿车不行，大卡车也不合适。他们专门从所里要了辆后开门吉普车，虽然这是一辆四处透风、破破烂烂的吉普车，但后开门最方便装卸白鱀豚。

其次是用什么方法运送白鱀豚？鲸类动物的运输是一个世界性的困难课题。当时，中国还没有多少经验。在此之前，水生所已经捕获了3头江豚进行饲养实验，当时采用的是“半干半湿法”，就是用帆布做成大水箱，里面注满水，又在水里放入棉絮和泡沫塑料。这样当把捕获的江豚放进水箱时，既不让江豚全部浸入水中，使它露出上半身，因为它要经常呼吸；又不让江豚下半身离水。但在运送途中，由于当时的路况很差，汽车一路颠簸，水箱里的水也剧烈地颠簸起来，水浪不断地冲击着江豚，科研人员要不断地用水箱中的棉絮和泡沫塑料把江豚围好，特别是把它的头部垫高，以避免鼻孔呛水。几百公里路程，科研人员弄得浑身是水，吃尽了苦头。他们吸取运送江豚的经验教训，这次决定采用“干运法”，就是把豚直接放在车厢里，而不再放入水箱。

 

白鱀豚运输设备

引自陈佩薰 等《白鱀豚生物学及饲养与保护》 科学出版社1997年

 

按照分工，组长陈佩薰和饲养员杨云霞留在所里做饲养白鱀豚的接应准备，副组长刘仁俊和刘沛霖、林克杰3位同志则携带一副担架和一些兽用医药品，乘坐着那辆四处透风的破吉普车于晚上9时准时出发。当时正值严冬，气温在-10以下，破吉普冒着刺骨的寒风和飞舞的雨雪，直奔200多公里之外的城陵矶。路面上的雨雪已结成了冰，连路边的树上也挂满冰条，车轮直打滑，就象在扭秧歌。司机汪明发师傅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一个劲地打哈欠，破吉普扭得更厉害了。车里四处透风，几个人就用一条破棉被遮风御寒，冻得手脚冰凉。就这样跌跌撞撞的，终于在12日凌晨5点抵达城陵矶。刘仁俊去敲城陵矶水产站的门，正在被窝里睡觉的值班人员连门都没开，而让他们上班时间再来。几位科研人员只好在车上挤在一起，盖上那床破棉被取暖，在寒冷中熬到人家上班。

刘仁俊在《长江女神白鱀豚》一书中详细地回忆起接下来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

一直到上午9时，远远看到一条渔船向水产收购站靠拢。我们高兴地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头死白鱀豚，很瘦很瘦，皮肤表面长满了一大块一大块被细菌感染过的斑痕。“咳！”我不禁长叹一声，“原来是一条死白鱀豚，我们一夜的苦是白吃了！”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尽管是死的，我们还是决定买下，因为可以拿回去做标本。我们商量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要急，后面还有一头活白鱀豚！”这位渔民笑嘻嘻地告诉我们。“真的？！”我们挂上了霜的脸立即又笑开了。不久又开过来一艘渔船，我们看到船边有一条长绳子，在水中拖着一样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头活的白鱀豚。白鱀豚是水生哺乳动物，它离不开水，因此，渔民用绳子把白鱀豚的尾巴结住，养在水里。因为白鱀豚的尾鳍很宽大，尾柄很细，所以只要用绳子做个圈套，套在尾柄上结好，白鱀豚就怎么也逃不掉了。一看到这头白鱀豚，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激动起来了。

一夜的寒冷煎熬早抛在脑后，刘仁俊和两位同事立刻跳入刺骨的江水中，把事先准备好的担架轻轻放在白鱀豚的身下，将它的一对胸鳍插入担架帆布上预留的洞中，以免碰伤，然后从水中轻轻抬起担架，小心翼翼地抬进后开门的吉普车厢里，安置在已经用棉絮和泡沫塑料铺好的松软“卧铺”上。他们根据经验，在白鱀豚身上盖上浸湿的白布，只露出它的鼻孔，这样一是保持白鱀豚皮肤的湿润，二是防风保暖。接着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在白鱀豚的鼻孔、眼睛周围以及背鳍、尾鳍、鳍肢等部位擦上医用凡士林油膏，这是因为这些部位皮下脂肪少，血管较浅，容易发热，擦上医用凡士林油膏可以防止这些部位皮肤干裂。

由于来的太急，刘仁俊他们当时连收购白鱀豚的钱都没有带，只好向渔民们承诺，很快再来结帐付钱。

一切安排妥当，破吉普车开上颠簸不平的公路驶向武汉。几位专家后来在“活体白鱀豚的捕获与运输”一文中，记录了这次不平凡旅途的第一手资料：

起运的这天，气温在零度以下，间有小雨雪。运输途中，白鱀豚基本平静，仅在道路不平，车子震动较烈时有些扭动。在途中，经常给其洒水（除喷水孔外）以保持皮肤湿润，防止白鱀豚因下腹部与所垫之物紧压而发热，且可减轻粪尿污染。途中我们数次听到白鱀豚的叫声，这种叫声与它换气时的呼气吸气声有明显的区别，发声时，鼻孔周围的皮肤先收缩后鼓起，发出“叽、叽”的叫声。心跳为130次/分钟左右。

我们曾测定了其呼吸的间隔时间，开始运时呼吸间隔为７秒钟，最长可达30秒，一般为10-20秒；途中的呼吸间隔最短为４秒，最长为20秒，一般为10-20秒；运输临近结束时，最短为4秒，最长为44秒，呼吸的间隔时间明显地延长。据生态考察资料，白鱀豚在自然情况下，呼吸间隔时间一般为20秒左右。就一般豚类而言，呼吸间隔时间越长，说明它的肺活量越大，属于良好的情况。白鱀豚在运输途中的呼吸间隔时间逐步延长，说明白鱀豚渐渐适应途中运输状态，运输情况属于良好。

对运输活体动物特别是水生动物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几位科研人员不敢在路上耽搁片刻，甚至顾不上停车吃饭，经过连续5小时50分钟的颠簸，到当天下午2时半终于平安到达水生所。

 

当年旧吉普车把"淇淇"接到武汉的珍贵影像

CCTV-10《大家》纪录片《最后的孤独》截图

 

陈佩薰教授象母亲回忆自己的儿子出生一样在自传中写到当时兴奋地有些手忙脚乱的情景：

当时我们措手不及，没有豚池养它，就在原生态实验室外一个养实验鱼的15.7米×8米×1.3米的小长方形鱼池中暂养……看着受伤的小白鱀豚，我和同事们真是又疼又爱，把它的伤口作一般常识性的消毒、消炎处理后便放入池中，这个小池看来对它太小，于是又转到另一个20米×20米×3米的方池中。

就这样，一辆老掉牙的破吉普车，把“淇淇”从故乡城陵矶接到了武汉，在东湖之滨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安家落户”。武汉也成了“淇淇”新的家，一直到离世，它没有离开过片刻。一位国际环境保护专家曾说过：白鱀豚在哪个国家，就是哪个国家的国宝。武汉有世界唯一人工饲养的白鱀豚，这是武汉人的骄傲。

 白鱀豚首位天使“淇淇”到武汉安家时的珍贵照片

引自刘仁俊《长江女神白鱀豚》中国农业出版社 2002年

 

   就在这些平平常常地细小情节中，中国科学家和人类对“水中国宝”白鱀豚的研究翻开了历史性的一页。

        于江著《悲情国宝：白鱀豚生死全纪录》（华龄出版社2012）节选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

上周四收到中国国家地理刘畅导演寄给我的最新一期《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看封面很亮眼， 然后习惯性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23年第9期封面

刘导这时发微信告诉我：“封底有惊喜”！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赶紧看封底——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23年第9期封底

哇！在封底广告页的左下角，果然有一个“彩蛋”——竟然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个漂亮的身影！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23年第9期封底有“彩蛋” 

相信很多读者第一时间叫不出这种动物的名字，更不知道这幅照片的主人公还有一个令人扼腕的传奇故事。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23年第9期封底的“彩蛋”

直接揭底吧。这个“彩蛋”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水中国宝”白鱀豚。这幅照片的主人公是世界第一头、也是当时世界唯一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淇淇”。“世界第一”！“世界唯一”！这样的动物恐怕绝无仅有吧？而这幅“淇淇”的照片则是我26年前有幸拍摄的。

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淇淇”

于江 摄于1997年9月

1997年9月，我和同事一行四人为策划保护野生动物宣传月活动专程赴武汉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白鱀豚馆采访，第一次亲眼见到“淇淇”的时候，真被惊呆了：“淇淇”太美了！那流畅舒展的体形，那光鲜柔润的皮肤，那高贵儒雅的神态，那聪颖友善的乖巧，简直是大自然二千多万年鬼斧神工的一件杰作！  

然而，“淇淇”又是那么那么可怜！它就在一个直径12米、深3.5米的人造圆形饲养池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转来转去，忍受着寂寞孤独的煎熬！当时，长江中白鱀豚种群数量已不足100头！孤独的“淇淇”是白鱀豚极度濒危状况的一个缩影。看着“淇淇”孤独的身影，我的内心涌满怜爱之情，也就从那一刻开始，“淇淇”和白鱀豚始终让我割舍不下，总想为“淇淇”和拯救白鱀豚做点什么，这幅有幸抓拍到的“淇淇”快速游动的照片也成为自己的珍藏，一直挂在办公室墙上，如今退休了，又一直挂在家里写字台边，让我每天都能见到它。1999年我曾为“淇淇”精心制作了一部开放类邮集《淇淇，我为你祈祷——写给远方最孤独的朋友》参加全国邮展，用集邮语言讲述“淇淇”和白鱀豚的故事，特意将这幅照片展示在邮集首页，并在照片下面写下这样一段题记：

这是我于1997年9月8日为淇淇拍摄的照片，

虽然不够专业，却令我倍加珍爱，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淇淇情结”在我心中涌起，

且从此挥之不去，

淇淇，一个最孤独的可爱生灵！

如果你有幸认识了淇淇，也会像我一样，

为淇淇而倾倒，为淇淇而牵挂，为淇淇而祈祷！

《淇淇，我为你祈祷——写给远方最孤独的朋友》邮集首页

2002年7月14日“淇淇”悄然离世。4年后，“水中国宝”白鱀豚被宣布功能性灭绝，“淇淇”不幸成为世界最后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

在“淇淇”离世后的悲痛中，我决心不揣浅陋为白鱀豚“树碑立传”，并为此倾注心血，历时10年出版了42万字的《悲情国宝：白鱀豚生死全记录》一书。

        《悲情国宝：白鱀豚生死全记录》

                           华龄出版社 2002年

如今，长江大保护已取得举世瞩目的成效，与白鱀豚同饮一江水的长江江豚的种群数量逆转回升，“江豚的微笑”已成为长江大保护的一张亮丽名片！

长江江豚的微笑

摄影：高宝燕

但欣喜之中又不无遗憾的是，消逝已久的“水中国宝”白鱀豚却被人们所遗忘！

今年8月，中国国家地理刘畅导演联系到我说他们公司正在策划拍摄一部有关白鱀豚的纪录片，真是善莫大焉！我把刘导需要的相关资料包括“淇淇”的这幅照片都认真整理好提供给刘导，希望为中国国家地理制作的这部白鱀豚纪录片早日问世尽绵薄之力！现在看到《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新刊封底的这个白鱀豚“彩蛋”，别提多高兴了！

或许“淇淇”在天有灵，周四刚享受《中国国家地理》新刊封底白鱀豚“彩蛋”带来的惊喜，周六又好事成双，久未见面的同事重阳约我茶叙，1997年我们曾一块到武汉采访看望“淇淇”，没想到他这次约我聊天是为了送给我一件特别的礼物——一尊栩栩如生的白鱀豚模型，又带给我一个意外惊喜！

重阳馈赠笔者的白鱀豚模型

重阳说，他早就有这个心愿，为此还特意拜托懂行的朋友小刘留意，最近终于网购到这件制作严谨精致的白鱀豚模型。知我者，知音也！

重阳馈赠笔者的白鱀豚模型

从《中国国家地理》新刊封底的白鱀豚“彩蛋”，到刘畅导演和她的同事们为拍摄白鱀豚纪录片的全力投入，再到重阳送我白鱀豚模型这份情谊，一定是“淇淇”的在天之灵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这代人、也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我们曾经特有的“水中国宝”白鱀豚和它们的人间天使“淇淇”。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 

——为白鱀豚天使“淇淇”离世21周年而作

都是从上小学、上中学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对吧？都知道上课时使用的教学挂图没错吧？那么再问你，在小学自然和中学动物学教学挂图上曾经展现过我国特有珍稀水生哺乳动物、被誉为“长江女神”的白鱀豚的形象，你还记得吗？

有一点印象？不记得了？都没关系。今天是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淇淇”离世21周年日，咱们就一起回忆一下当年中小学教学挂图上的白鱀豚吧！

小学篇

教学挂图是配合课堂讲解的不可缺少的教具之一，它能直观、科学、形象、具体、生动地表现所学知识的内容，深受学生们喜爱。但你可能不知道，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因为国家层面对神秘的白鱀豚还没有太多了解，所以在中小学自然和动物学教学挂图上还从未有过白鱀豚的形象。直到1980年1月12日“淇淇”成为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成功的白鱀豚，让人类对白鱀豚有了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之后，根据笔者所收藏的实物，应该是1981年，白鱀豚的形象才第一次展现在我国小学课本自然常识的教学挂图上（见下图）

这幅由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年出版的《小学课本自然常识第二册教学挂图 野兽 我国的珍贵野兽》（余家璜编、袁兆熊绘、2开），以田字格构图展示介绍了我国4种珍贵动物，分别是：金丝猴（上左）、野骆驼（下左）、大熊猫（下右）和上右位置的白鳍豚（原文如此，下同——笔者注），白鱀豚是其中唯一的水生哺乳动物（见下图）

由袁兆熊先生创作的这幅“白鳍豚”色彩清新，江水中一上一下两头白鱀豚正在捕捉惊慌逃散的鱼儿，浑然天成，自然有趣，可以想象当年的小学生们第一次观看到这幅画面时会感到多么新奇！

特别应该点赞的是，出版者应该是考虑到人们对白鱀豚还很陌生，特意在整张全图下边框动物名称的“白鳍豚”名字上加了星号标识，然后在下面加上了一段单独介绍白鱀豚的注释：

白鳍豚，又叫白旗，是一种小型的齿鲸。体长约二米，背面淡蓝灰色，腹面白色。有背鳍。嘴长，上下颌密布细齿。常结群游弋在江湖中，以鱼类为食。能追捕游动的鱼群，还会用细长的吻部插入污泥中觅食躲在里面的小鱼。白鳍豚是世界上现存的四种淡水鲸中的一种，仅产于我国长江中下游及洞庭湖水域里。在学术上有重要意义。被列为一级保护动物，严禁猎捕。

九年之后的1990年，还是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由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小学课本自然教学挂图  动物（四）我国的珍贵动物（一）》（本社编 周瑞庄绘），同样展现了我国的4种珍贵野生动物，但除了金丝猴、大熊猫、白鱀豚相同外，上一幅里的野骆驼换成了东北虎（见下图）

白鱀豚仍然是其中唯一的水生哺乳动物，不过由周瑞庄先生创作的这幅“白鱀豚”画面的主图已经变成了正在水中漫游的一头白鱀豚（见下图）

十年之后的2000年，上海教育出版社又出版了由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自然教学挂图【五六年级通用】五年级58【17】我国的珍贵动物--白鱀豚》和《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自然教学挂图【五六年级通用】六年级48【11】我国的珍贵动物--白鱀豚》二种八开单幅挂图，画面都采用了忻丁诚先生为“淇淇”拍摄的照片（见下图）

发现没有，忻丁诚先生拍摄的“淇淇”这幅作品应该就是上文介绍的周瑞庄先生创作的“淇淇”水中漫游画作的“原型”。

在这两幅白鱀豚教学挂图右边框，都有介绍白鱀豚的文字说明：

   我国的珍贵动物——白鱀豚

白鱀豚【Lipotesvexilliferv】属哺乳纲鲸目淡水鲸科。体长约200-250厘米，体重可达1100千克，是一种小型齿鲸。眼小。嘴狭长。共有齿130枚左右，齿型均为圆锥形，齿根侧扁而宽。有背鳍。背部淡蓝灰色，腹部白色。

生活在淡水中，常三、五成群，有时多至十余头。以鱼类为食。晚春季节进行繁殖。

它是世界上现存的四种淡水鲸中的一种，在研究鲸类的进化和鲸类的行为学上具有重要的价值。产于我国的长江中下游及洞庭湖，钱塘江也曾发现。是我国特有的珍贵动物。数量极少。

需要指出的是，原文中将“白鱀豚”错写为“白暨豚”，—字之差谬之千里，作为教学挂图实属不该！

中学篇

应该也是2000年，上海教育出版社还出版了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初级中学课本动物学教学挂图  我国的珍贵动物 32（9）白鱀豚》，设计版式、文字说明与前面介绍的小学自然教学挂图五六年级通用的白鱀豚挂图完全一样，只是将“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自然教学”改为“初级中学课本动物学教学”，其中文字说明同样“鱀”“暨”—字之差谬之千里！（见下图）

在笔者收藏的实物中，还有由国家教委教学仪器研究所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4种包括白鱀豚的中学动物学教学挂图，只是相关设计信息和出版时间不详，笔者综合分析认为应该在2000年前后。

其中之一《九年义务教育中学动物教学挂图 （43、蝙蝠·白鳍豚·鲸）》，显然是介绍具有回声定位功能的代表性动物。这幅挂图又有两种版本，一种是水粉画，另一种是版画（见下图）

笔者认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以上这两个版本的白鱀豚仍然是以忻丁诚先生拍摄的“淇淇”佳照为设计“蓝本”的。

国家教委教学仪器研究所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另一种《中学动物学教学挂图  39.翼手目、鲸目》，是从动物分类学角度介绍具有回声定位功能的动物。这幅挂图也有两种版本，一种是彩色版，另一种是单色版（见下图）

笔者收藏的还有上海教育出版社1988年出版、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 《初级中学课本动物学教学挂图  珍贵动物分布》，地图中包括长江中下游江段分布的白鱀豚剪影（见下图）

补遗

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前文介绍的7种小学中学展示有白鱀豚的教学挂图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还有一类是未经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但是由正规出版机构出版，挂图上有版权信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类相关教学挂图，既无全国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也没有任何版权信息。但笔者收藏的下面2件实物可以确认，它们也是当年在中小学课堂上使用过的教学挂图。

第一件实物：《珍贵的动物》（2开）。虽然没有版权信息，发行资料不详，但整体设计印刷还是比较讲究的，在一幅绿底色画面中，排列着姿态各异的8种我国的珍贵动物，依次为：1、金丝猴  2、大熊猫  3、东北虎 4、朱鹮  5、白鳍豚（原文如此，笔者注） 6、白头叶猴  7、麋鹿（四不像） 8、丹顶鹤（见下图）

白鱀豚仍然是8种珍贵动物中唯一的水生哺乳动物（见下图） 

第二件实物：《白鳍豚》（原文如此——笔者注）。这幅八开的教学挂图画面是一头正在捕食小鱼的白鱀豚，激起浪花飞溅。显然，这幅白鱀豚的形态及行为画的都不很严谨，但瑕不掩瑜（见下图） 

“长江女神”白鱀豚不幸已经消逝多年，这些留在中小学教学挂图上的白鱀豚形象已经成为我们几代人的美好记忆。不过笔者的收藏毕竟有限，特别是目前还看不到全国中小学教学挂图完整的相关发行信息，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全凭运气，不知道还有多少教学挂图上展现着白鱀豚的形象，企望大家都来补充相关资料，共同追忆不幸消逝的“长江女神”白鱀豚。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

——长江江豚正式升为“国保I级”二周年有感而发

升级卡住长江江豚命门

假如一年发生20多只国宝大熊猫非正常死亡事件，全国人民受的了吗？国家情何以堪？

石家庄市动物园大熊猫“云子”

笔者摄影

中科院水生所白鱀豚馆饲养的长江江豚

笔者摄影

但数量比大熊猫要少得多的长江江豚5年仅记录死亡就高达138头，平均每年死亡27.6头，为什么却既不见官方表态，也没有引发全社会的强烈关注？

长江江豚的“名分”不高显然是一个重要原因。

所谓“名分”就是在国家野生动物保护体系中的保护级别。《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分为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和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大熊猫、白鱀豚都是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而长江江豚则是二级保护野生动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

长江江豚既然是“水中国宝”，为什么才是二级而不是一级保护野生动物？

这个问题只能说是长江江豚命运多舛之一例。《野生动物保护法》是1988年颁布的。1989年1月林业部、农业部发布《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我国鲸类中只有白鱀豚和中华白海豚被列入一级保护动物，而江豚因为是广泛分布于我国黄海、东海、南海和长江中下游的小型齿鲸，过去一直认为长江中的江豚是从海洋中回游过来的，因此，长江江豚被包括在江豚中，列为二级保护动物。1992年后，动物学界研究认为长江江豚是唯一的淡水亚种。直到2018年，长江江豚才在科学层面成为独立物种。姗姗来迟的真实“身份”，或许也成为影响长江江豚升一级的因素之一。

2018年4月12日澎湃新闻/新浪财经客户端网页截图

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和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虽然都是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但国家对不同保护级别保护力度和投入的资金资源是有很大差别的，一级保护动物的捕捉、驯养繁殖、运输、经营利用、展览、表演等由农业部审批，二级的则由省级渔业主管部门审批。如果遇到伤害，执法力度也不同。1989年版《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一级保护水生野生动物只有13种，二级则有70多种。除了政策法规层面的这些差别，在公众的关注度方面，只有一级保护野生动物才是“水中国宝”。

非正常死亡的长江江豚

资料来源：网络

早在1998年，专家学者就提出对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名录进行调整，其中将包括江豚在内的所有鲸类提升为一级保护动物的建议。

2002年白鱀豚“淇淇”离世后，业内专家提出尽快将长江江豚提升为一级保护动物，并采取进一步保护措施的建议。

2006年长江豚类考察结束后，面对白鱀豚已濒临灭绝，长江江豚保护刻不容缓的严峻形势，农业部在武汉召开专门会议，与会人员提出将长江江豚升为一级保护动物的建议。农业部官员承诺在2007年一定要将长江江豚升级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院士朱作言也在全国两会上多次建议将江豚的保护级别从二级升至一级。

两头江豚跃出长江湖北宜昌江段

摄影  杨河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给人带来希望的承诺以后就没了下文。

曾有分析说，《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不能单为一种动物个别调整，长江江豚只能等待和其他所有动物同时调整。其实，个别调整保护级别是有先例的。2003年，国家林业局为从根本上扭转我国麝资源危机的严峻形势，单独将麝科麝属所有种由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调整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国家林业局2003年第7号令  

资料来源：国家林草局官网

麝

资料来源：网络

2020年，国家林草局又将穿山甲属所有种由二级调整为一级保护动物。陆生的麝和穿山甲因为被盗猎严重可以单独升级加强保护，水生的长江江豚种群急剧下降为什么就不能特事特办？

国家林草局2020年第12号公告

      资料来源：国家林草局官网

保护穿山甲

资料来源：自然资源部微信公众号

也有一种观点认为，长江江豚升级的作用是有限的，关键是要保护它们的栖息地环境。其实这并不矛盾。如果连提升一级保护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保护栖息地环境？长江江豚只有升为一级保护动物，国家相应的保护政策和保护力度就会加大，一级保护动物的保护区管理会更严格，整个社会的公众关注程度也会提高。套用一句俗话，升一级不是万能的，但不升一级是万万不能的。

2011年8月，农业部水生野生动植物保护处领导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透露，农业部、林业部目前正着手申报，将江豚提档升级为国家一级水生珍稀保护动物。近期相关申请报告将报批国务院，应有望获批。

长江网网页截图

2012年长江豚类考察期间，各地媒体从有关人士获得的说法仍然是：农业部已批准将长江江豚升级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目前正在国务院审批阶段。

2013年7月，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公布最新版《受威胁物种红色名录》，将中国的长江江豚从前一版的“濒危”级提升到“极危”级，即被列入“在极近的将来灭绝危险性极高的物种”。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

资料来源：网络

成立于1948年的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是首个全球性环保组织，每年对世界上数以千计的物种做风险评估，根据数目下降速度、物种总数、地理分布、群族分散程度等准则，将它们编入九个不同的保护级别，制定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红色名录”有一条重要规则，就是分类单元的等级之间变化从较低的等级向较高的受威胁等级的转移不应延迟。长江江豚2000年被“IUCN红色名录”列为“濒危”级，13年后就被客观、及时地提升到“极危”级。

反观国内，将长江江豚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提升为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谁都知道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多少人为此大声疾呼，多少机构为此多方奔走！但现实却是让人一次次失望，长江江豚的升级之路变成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2017年，国家主管部门还再为长江江豚升一级公开征求意见

从2013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将长江江豚从“濒危”级提升到“极危”级，直到2021年2月长江江豚在正式发布调整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终于由原来的国保级正式升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这中间又过去了8年，长江江豚才成为名正言顺的“水中国宝”！

万幸的是，可爱又可敬的长江江豚坚强地挺过了它们家族最后的危机时刻，迎来了“长江大保护”的新时代，开始了豚欢人笑的新生活！

中科院水生所白鱀豚馆饲养的长江江豚

笔者摄影

温故知新。作为关注长江豚类保护20多年的志愿者，笔者在古稀之年借长江江豚正式升格为国保级二周年之际回忆这些旧事和自己的心路历程，就是希望全社会不能忘记长江豚类保护的初心与来时路。长江江豚保护如今的大好局面实在来之不易，但长江江豚保护还任重道远！

    留住长江江豚的微笑

笔者摄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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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江豚正式升为“国保I级”二周年有感而发

2002年“淇淇”离世，特别是2007年白鱀豚被宣布功能性灭绝后，媒体和公众才开始关注同病相怜、硕果仅存的长江江豚。直到这时，人们也才突然意识到长江江豚的存在价值。白鱀豚不幸功能性灭绝了，我们无言以对。但只要还有长江江豚在，我们的母亲河长江就还有鲜活的生命，就还有希望！

湖北宜昌正在同游的长江江豚母子

摄影：杨河

长江江豚死亡记录

2009年，笔者到长江中游进行了一次白鱀豚故乡寻访之旅，先后在湖北石首天鹅洲白鱀豚国家级保护区和武汉白鱀豚馆与生活在那里的江豚们亲密接触，第一次亲手触摸江豚那柔滑细腻的漂亮皮肤，发现长江江豚其实很美！它们的美和白鱀豚的美不同，是一种自然的、质朴的、浑然天成的美，它们和白鱀豚一样也是造物主的杰作，是上苍赐给中国的“水中国宝”。

2009年，笔者在“白鱀豚故乡寻访之旅”中与长江江豚亲密接触，感受“微笑天使”之美

但白鱀豚的功能性灭绝虽然改变了长江江豚的“配角”位置，却并没有改变它们的生存现状和命运。笔者的“海翁伯的博客”自2008年开博，一直都以追忆白鱀豚为宗旨，从2009年开始，就不得不把长江江豚作为博客关注的主要内容，因为我发现，长江江豚的非正常死亡始终不断，数量惊人！这些死亡信息集中反映了长江江豚的濒危现状，但并没有官方发布，许多也没有媒体报道。江豚死亡信息不公开、不透明，显然极不利于公众了解长江江豚生存危机真实情况。于是，我的博客特别注意收集整理发布长江江豚死亡信息。信息来源开始主要是通过网络搜索汇集各地媒体的公开报道和网友的帖子，后来一些专家和环保工作者、环保志愿者主动将自己获得的有关信息提供给我。为了主题更突出、信息更及时，2012年改为不定期按编号发布年度“长江江豚死亡记录”，当年共发布了20号。2013年发布年度“长江江豚死亡记录”11号。

笔者“海翁伯的博客”（原名“淇淇的天堂”）截图

“长江江豚死亡记录”连续记录了5年，引起媒体的关注，《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文汇报》《新民周刊》《长江日报》《现代快报》等媒体都纷纷引述我发布的这份“民间‘江豚死亡簿’”，把我的博客称为“江豚死亡事件‘最不官方’的‘官方发布站’”。

长江商报2011年7月6日专版版面

重庆青年报2014年1月2日专稿版面

这份连续5年沉甸甸的记录，呈现出一条始终在高位运行又突然陡升的曲线——2008年纪录死亡江豚20头、2009年纪录死亡江豚21头、2010年记录死亡江豚27头、2011年记录死亡江豚21头、2012年记录死亡江豚49头——5年总共记录死亡江豚138头，平均每年死亡27.6头！

笔者统计的《长江江豚死亡记录2008-2013》

事实上，这惊人的数字还不是江豚死亡的全部！一些死亡江豚的信息没有上报或没有公开。一位江西网友微博留言说“或许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今年江豚死亡之多，令人咂舌！”中科院水生所王克雄博士在回答媒体采访时表示：统计江豚死亡数据只会少不会多。

长江新螺段白鱀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熊远辉先生2011年3月提供给笔者死亡江豚照片

             笔者2009年10月在鄱阳湖死亡江豚现场拍摄的照片

但就是这138头死亡江豚是个什么概念？

1992年长江江豚总数是2700头，2006年这个数字急剧减少为1800头，2012年长江全流域科考公布的初步考察结果，长江江豚种群总数已不足1000头！这个数字比国宝大熊猫要少得多！稍微有一点生物学知识的人就会明白，连续5年记录死亡138头、平均每年死亡27.6头对长江江豚意味着什么？

中国最早研究长江豚类的南京师范大学周开亚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叹：“江豚的命运真是可怜！”

     我在“年终盘点：2012长江江豚死亡纪录（第20号）”的结尾这样写到：

即将过去2012年以49头破纪录的死亡成为长江江豚的灾难之年。但客观说，这一年关注江豚命运的媒体更多了、宣传力度更大了（如央视播出保护江豚公益广告），为保护江豚代言的明星多了（张靓颖、濮存昕、李冰冰），关注关爱江豚的志愿者和公民更多、力量更大了（岳阳保护江豚协会），国家层面的保护长江江豚行动计划也启动了长江江豚全流域科考，这些又都让人看到希望！但必须清醒的看到，长江江豚已经陷入保护生物学中所谓的“灭绝漩涡”，从国家到民间目前所做的还根本无法挽救江豚们的危难。国家必须尽快全面实施保护长江江豚行动计划！我们必须加油！

否则，我们这代人必将成为第二个白鱀豚悲剧的制造者、见证人！ 

 

著名演员濮存昕为保护长江江豚代言

 

2012年，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巡逻队14名队员立下生死状

徐典波 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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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江豚正式升为“国保I级”二周年有感而发

2021年2月5日，经国务院批准，调整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正式发布。在全部保留原名录所有物种的基础上，新名录新增517种（类）野生动物。在调整后的这份名录中，我最关注的长江江豚终于由原来的国保级正式升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白驹过隙。在长江江豚晋升国保级二周年之际，有关长江江豚的好消息可以说是扑面而来——

红网1月31日讯：“‘微笑天使’逐浪湘江，欢迎江豚落户长沙！”

“成群的江豚不仅回归了长江与洞庭湖，更是从城陵矶出发，逆流而上146公里抵达长沙，亮相媒体头条，冲上热搜榜单，甚至有网友说：‘瞧，这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来长沙走亲戚嘛。’”

南昌发布1月31日：“美如画！赣江上，它们同框了”

赣江上，

江豚与江鸥同框，

好一幅和谐美丽的生态画卷！

中国新闻网2月1日报道：“百头江豚现身鄱阳县江豚核心保护区逐浪嬉戏”

扬子晚报网2月2日讯：“夜幕下南京长江边，30多头江豚追逐嬉闹”

“在夜幕降临的南京江面上，落日余晖映晚霞，十分美丽。而此时，在鼓楼处的江面上……总共有30多头江豚聚集。它们在江面上游来游去，并不时跃出水面。在长江岸边散步时，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江豚发现的沉重“扑哧、扑哧”呼吸声。而如此多的江豚相继出现，让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由南昌市广播电视台出品，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等多家单位支持的三集电视纪录片《江豚归来》1月10日也在南昌广播电视台“掌上南昌”上线——长江江豚真的归来了！

如今，长江江豚“微笑天使”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特别在长江沿岸各地更是家喻户晓的动物明星。

抚今追昔，感慨万千。

如果将长江江豚由国保级正式升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比喻为“加冕”，更多人并不知道的是，长江江豚的这条“加冕”之路竟长达32年，其间的艰难曲折直至绝望困境，如今说起来都是泪！

被冷落的“水中国宝”

回想自己关注长江豚类保护20多年的经历，总觉得特对不住江豚。

1997年，我和同事第一次专程到武汉看望白鱀豚“淇淇”。行前虽然收集了一些资料，但并不知道长江中除了白鱀豚，还有江豚。当我怀着兴奋的心情跟随中科院水生所王丁老师走进白鱀豚馆主养厅，首先看到的并不是期盼已久的白鱀豚“淇淇”，而是三头黑不溜秋的小家伙，它们憨态可掬，在水中快速地游上游下，不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就象三个顽皮的孩子。王丁老师介绍说，它们是江豚，和白鱀豚同属鲸类，是生活在长江中的另一种淡水豚，但数量还比较多。我听着很新奇，看着动作神态有点滑稽的江豚也觉得挺好玩，但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个现代化饲养馆的“主人”白鱀豚“淇淇”。“淇淇”确实美丽非凡、高贵典雅，让人震撼。就是这次武汉之行，我在“淇淇”的感召下与白鱀豚结缘，但那时根本没有把江豚放在心上。

1997年笔者第一次到武汉白鱀豚馆采访时拍摄的白鱀豚“淇淇”，却没有为江豚拍上一张照片

坦白讲，“淇淇”在世时，我就没有注意过江豚。现在回想起来，一是观念作祟，人们习惯关注好看的、招人喜欢的动物，而和白鱀豚相比，江豚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挺丑的，民间就叫它们“江猪”吗，自然没放在心上；二是当时白鱀豚已不足百头，是名符其实的“水中国宝”，而长江江豚尚有二千多头，觉得还是普通动物，因而还用不着去关注保护。这些现在听起来非常幼稚可笑的想法，在当时却有着一定代表性。这些幼稚可笑的观念对长江江豚显然很不公平。

2009年，笔者为武汉白鱀豚馆饲养的江豚“滢滢”拍下这张照片，才弥补了心中对它们的亏欠

事实上，回顾我国长江豚类研究保护过去40多年的历史，长江江豚开始一直在白鱀豚研究保护中甘当默默无闻的“配角”。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国家正式启动白鱀豚研究项目。研究的对象并不包括江豚，但由于白鱀豚数量过于稀少，中科院水生所的科研人员开始没有活体开展研究，便自然想到了先拿和白鱀豚同属鲸类、但数量比较多的江豚做实验研究。

上世纪九十年代江豚的彩色照片（王敏幹摄）

资料引自：王丕烈《中国鲸类》海洋企业有限公司出版1999

1978年底，水生所组织湖北省石首市的渔民一次捕捉了3头怀孕的江豚，运回水生所进行人工饲养。由于没有专门的饲养设备，3头江豚只能被养在一口鱼池里，条件很差，水质更无法保证。两个月后，一头江豚妈妈流产，幼豚尸体漂在鱼池水面上。仅过了两天，江豚妈妈也不幸死亡。另外2头江豚的身上也长了水霉菌，而且越来越多，科研人员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2头江豚最后相继小产而死。豚类动物的捕捉和饲养具有极大的风险性，这3头江豚妈妈和它们的3个宝宝以生命的代价，为水生所一年后成功饲养第一头白鱀豚“淇淇”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

1984年，水生所为了给“淇淇”寻找配偶，加快白鱀豚生物学研究，拟定出“声驱网捕”活体白鱀豚的方法，但因为担心可能造成严重损失而不敢直接用于捕捉白鱀豚，同样决定先拿江豚做试验。科研人员使用7艘机动木船，在洞庭湖君山渔场用“声驱网捕”方法对一个25头江豚完整群体进行实验性围捕，在围捕过程中有3头江豚缠网死亡，1头逃逸，最后成功捕获21头江豚，为“声驱网捕”方法摸索积累了重要经验。1986年3月31日，有关单位周密组织使用“声驱网捕”方法，在湖北监利江段一次成功捕获2头白鱀豚，为“淇淇”找到了“准新娘”。

华元渝、张建“江豚群体饲养及交配模式的”

资料引自《水产养殖》1995年1期

华元渝“声驱网捕白鱀豚”

资料引自《水生生物学报》1987年3期

国家为保护白鱀豚先后建立了3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其中湖北石首天鹅洲和安徽铜陵两个保护区都是首先移入江豚开展迁地保护试验，历经曲折。

石首市首次试养江豚

资料引自《中国水产》1990年第4期

遗憾地是，“水中国宝”白鱀豚最终被宣布功能性灭绝。可爱的长江江豚为保护白鱀豚付出的巨大代价和做出的特殊贡献也随之被埋没，鲜为人知。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家投入水生野生动物保护的资金资源本来就有限，长江江豚虽然为白鱀豚作出巨大牺牲，但它们自己却因为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实际上得不到多少保护。在我的拙作《悲情国宝：白鱀豚生死全记录》中记录了安徽安庆三位农民因捕杀贩卖3头白鱀豚被判刑的一宗案件。根据各方面资料可知，那一时期各地捕杀江豚的现象更严重，被捕杀的江豚数量更多。水生所第一代白鱀豚专家刘仁俊曾亲眼看到渔民们用鱼叉叉死17头江豚的现场，他不忍心渔民在杀死江豚之后还要残忍地尸解它们下油锅榨油，能做的只有全数买下做标本，进行解剖研究。但没有听说有谁因为捕杀长江江豚而受到法律惩治。

在长江江豚那纯真无邪的微笑背后，隐藏着太多委屈和无奈！

“微笑天使”长江江豚

摄影：王小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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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登上杂志“封面人物”次数最多的动物明星“淇淇”

——写在白鱀豚天使“淇淇”第43个生日

  今年元旦，终于收到了扬州市江豚保护协会会长陈宜林老师馈赠的“2023兔年江豚生肖窗花”！

世遗扬州剪纸“2023兔年江豚生肖窗花”

这枚窗花是陈老师去年12月12日就快递给我的，但正赶上疫情造成的物流阻滞，竟在路上耽搁了19天！陈老师还幽了一默：“快递哥就是在等这个吉祥时刻的到来呢！！”

扬州剪纸是世界文化遗产。扬州市江豚保护协会已经连续五年邀请扬州非遗民间达人姚世耘老师精心设计“江豚生肖窗花”，春节前免费向市民派发，为大家增添喜庆的同时，宣传关爱江豚和长江大保护，已派发了30多万张，深受市民欢迎喜爱。扬州市江豚保护协会和姚世耘老师计划今后7年坚持创作江豚生肖窗花，完成“江豚生肖套花”，为世遗扬州剪纸添新彩，展示扬州的生态之美，让更多的人关注长江江豚，保护长江生态。

 笔者把陈宜林老师馈赠的兔年今天生肖窗花贴到了自家窗户上,很是喜庆！

我仔细欣赏“2023兔年江豚生肖窗花”，发现画面上出现了4头可爱的江豚，比去年的江豚生肖窗花多了1头！多的这1头江豚不就是反映了国家实施长江大保护带来的“山清水秀美丽人间，兔欢豚笑和谐盛世”巨大变化吗？！

     左图为“2022年虎年江豚生肖窗花”，图中有3头长江江豚

      右图为“2023兔年江豚生肖窗花”，图中有4头长江江豚

眨眼就是1月12日，凝视着眼前的江豚生肖窗花，心里想到今天是白鱀豚天使“淇淇”的第43个生日，悲喜两重天交集在心！

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纪念“淇淇”离世20周年海报

1980年1月12日，在湖南城陵矶被渔民意外捕获的“淇淇”入住武汉中科院水生所，成为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并获得成功的白鱀豚。中科院水生所科研人员把可爱的“淇淇”视为自己的宝贝孩子，就把这一天当做“淇淇”的生日，每年都要以不同的形式为“淇淇”庆生。“淇淇”2002年离世后，我们这些粉丝们每年都要以不同形式为“淇淇”庆生。

纪念“淇淇”第34个生日纪念邮戳及实寄封

（设计制作：李伟龙）

“淇淇”虽然没能活到长江大保护的盛世，但作为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在20世纪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动物明星。当时是纸媒时代，成为杂志“封面人物”是社会知名度的标志之一。我想告诉您的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可爱的“淇淇”成为杂志“封面人物”竟有4次之多，是上个世纪登上杂志封面次数最多的动物个体，这在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史上恐怕也是空前绝后吧！

   那么，“淇淇”都登上哪些杂志成为“封面人物”？容我一一道来。

“淇淇”是1980年1月11日被捕获的，翌年就登上《中国建设》杂志1981年第4期成为“封面人物”（笔者在《【豚史钩沉】41年前，“淇淇”首次登上国家级外宣杂志封面》一文有详细介绍）。

      《中国建设》1981年第4期（英文版）封面

     资料来源：笔者收藏

《中国建设》杂志是由宋庆龄创办的新中国第一本综合性、通俗性、权威性国家级杂志。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建设》杂志作为国家为数不多的对外宣传重要窗口，在世界上发出了中国声音，让世界了解中国，影响广泛，除英文版外，还先后出版西班牙文版、法文版、阿拉伯文版、俄文版、德文版、葡萄牙文版和以海外华侨、华人、港澳和台湾同胞为对象的中文版，发行到世界140多个国家和地区。

封面上的白鱀豚“淇淇”的拍摄者是新华社资深摄影记者李一方。

        《中国建设》1981年第4期（中文版）封面

         资料来源：笔者收藏

      《中国建设》杂志1981年第4期阿拉伯文版封面

                        资料来源：网络

   紧接着，“淇淇”又登上《湖北画报》1982年5期封面。这幅名为“驯养白鱀豚”的照片记录了科研人员早期对“淇淇”进行训练的珍贵影像，拍摄者是著名摄影家谢力行。

《湖北画报》1982年5期封面

       资料来源：笔者收藏

   几乎与此同时，“淇淇”还成为《少年科学画报》1982年10期的“封面人物”。这幅名为《白鱀豚》的拍摄者为赵上元。

《少年科学画报》是一本本土原创的少儿科普漫画期刊，创刊于1979年，曾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及著名科学家的关注与鼓励，国务院原副总理方毅、著名科学家严济慈、卢嘉锡、吴阶平、钱伟长、朱光亚、周光召、贝时璋等多次参加杂志社举办的活动，写来热情洋溢的贺词，对《少年科学画报》的工作给予肯定与鼓励。曾荣获首届国家期刊奖 、第二届国家期刊奖提名奖 、新中国60年有影响力的期刊 、全国连环画报刊"金环奖" 、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推荐优秀少儿期刊 、全国百强报刊等众多奖项，并被列为全国邮政校园核心期刊。

《少年科学画报》1982年10期封面

         资料来源：笔者收藏

   20世纪八十年代初，“淇淇”在2年中3次成为国家级和国内有影响力的杂志“封面人物”，它的知名度和社会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淇淇”再一次成为《艺术与时代》1990年第1期创刊号的“封面人物”。

   《艺术与时代》1990年第1期创刊号封面

       资料来源：笔者收藏

在《艺术与时代》杂志创刊号中，重点介绍武汉市摄影家协会主席、著名摄影家黄克勤，而封面上这幅《长江女神》照片则是黄先生为“淇淇”拍摄的代表作。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

2022年11月4日，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著名机械工程专家、原华中理工大学（现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杨叔子先生驾鹤西去，享年89岁。杨先生一辈子躬耕学术，为我国机械工程发展作出突出贡献；他文理兼通；一辈子爱国担当，为国育才，是我国高校文化素质教育的重要倡导者。而笔者作为多年关注长江豚类保护的志愿者，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杨叔子先生上世纪八十年代热情支持并参与“水中国宝”白鱀豚声学研究的一段轶事。

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杨叔子（1933—2022）

资料来源：华科男公众号

1980年1月12日，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淇淇”定居江城武汉，在国内外引起轰动，对科学界特别是对动物声学研究来说更是如获至宝！最初的声学研究主要由北京中科院声学研究所承担，但“淇淇”在武汉，北京没有研究基地，于是声学所和水生所制订了协作研究项目规划呈报给中科院，可惜这个协作研究规划没有落实和实现。但白鱀豚声学研究工作不能停止，面对科研困境，水生所白鱀豚研究组首任组长陈佩薰带着刚进入研究团队并重点培养的王丁主动到华中工学院（后为华中理工大学，现为华中科技大学），登门找到中国科学院院士、时任院长的杨叔子教授，介绍了白鱀豚保护研究工作情况并说明来意，希望能开展合作研究。让陈佩薰和王丁意想不到的是，杨叔子院长竟非常通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人民画报》1980年第7期发表的淇淇第一张彩照

摄影：杨秀云

陈佩薰教授在其自传《风雨长江五十载——陈佩薰与白鱀豚研究》“开启我国动物声学研究之门”一节中写到：

杨院长是一位和蔼可亲、幽默风趣、学工却写诗作文、对新生事物极度敏感的学者，听完我们的介绍后极感兴趣地说：“过去我们研究对象都是没生命的，我很愿意在活的动物身上做研究，何况是我们的国宝白鱀豚。”1986年在他的支持下，很快落实了以杨叔子院士领头的王治藩、卢文祥、谌刚的班子，把白鱀豚的听觉与声行为研究开展起来，合作研究很融洽。

陈佩薰自传《风雨长江五十载——陈佩薰与白鱀豚研究》

海洋出版社2007

在杨叔子院士的热情支持并参与下，中科院水生所与华中理工大学专家在白鱀豚听觉与声行为课题方面合作研究了3年，先后在《水生生物学报》、《华中工学院学报》、《湘潭大学自然科学学报》合写发表了3篇论文。其研究成果所写论文还于1986年10月在国际生物保护学术会议上进行宣读，获得与会代表好评。

“白鱀豚的发声及其与环境适应的初步研究”

王丁 刘仁俊 陈佩薰 王治藩 卢文祥 杨叔子

《水生生物学报》 1989年第3期

“白鳍豚声行为及听觉灵敏度的初步研究”

   王 丁   王克雄   刘仁俊   陈佩薰

   谌 刚   王治藩   卢文祥   杨叔子

《湘潭大学自然科学学报》1989年第7期

“白鳍豚听觉灵敏度的研究”

王  丁  王克雄  刘仁俊  陈佩薰

《华中理工大学学报》1988年第8期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杨叔子院士是我国机械工程专业的翘楚，与动物声学并不相干；他担任院长的华中理工大学和中科院水生所也没有隶属关系，但他以宽阔的胸襟情怀和科学精神，以对珍稀野生动物的热爱，不仅一锤定音热情支持水生所进行白鱀豚声学合作研究，并且亲自领衔，组织精兵强将参与合作研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白鱀豚研究保护非常困难的起步阶段，助推中科院水生所课题组开启了“动物声学研究之门”。具体承担主要研究任务的王丁、王克雄也得益于杨叔子院士的大力支持参与，迈出了他们在豚类动物声学研究方向上非常关键的第一步，如今都成为长江豚类保护学科的领军人和带头人。

谨以此文，缅怀又一颗陨落的共和国科学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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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先后网购到4本将“长江女神”白鱀豚列入其中的《消失的动物》同名国外科普书籍，前文已经介绍了2本，即电子工业出版社2013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向已经消失的美丽动物致敬！》和重庆大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

今天介绍的另外2本，1本是湖南科技出版社2020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1本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22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时间都很新。

湖南科技出版社2020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是中国国家地理少儿百科丛书之一，8开大版本，是一本自然手绘爱好者的科普读物。该书作者是捷克儿童读物作家、诗人和翻译家拉德克·马利，他的代表作《儿童邮差风诗集》曾入选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荣誉作品名单。而本书的插图作者是2位捷克的著名画家、插画家伊日·格尔巴夫契奇和帕维尔·德沃尔斯基。

     

       中国国家地理少儿百科图书《消失的动物》湖南科技出版社2020年

出版方介绍，本书讲述了41种消失动物的奇特故事，并配有精美细腻的插图，让这些已经在地球上消失的动物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从这些插画和故事中，我们能感受创作者对这些动物消亡的真切的惋惜之情，同时也引导读者为这颗蓝色星球的未来进行一些严肃的思考。

就让我们一起看看本书是怎样介绍的白鱀豚的吧！

上面是该书介绍白鱀豚的文图页，整体设计淡雅，很有品味。

细看捷克画家绘制的白鱀豚，应该是参考了白鱀豚标本图像，总体上画的非常细腻，也比较逼真，不是吗？

        白鱀豚标本（原图水平翻转——笔者注）

资料引自：周开亚主编《中国动物志·兽纲·第九卷·鲸目·食肉目海豹总科·

           海牛目》科学出版社2004年

但是，对多少熟悉一点白鱀豚形态的人来说，捷克画家绘制的这幅白鱀豚插画看上去却怎么都感觉有一点点别扭——请您注意白鱀豚的眼睛——要知道，白鱀豚只有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而这幅白鱀豚插画的眼睛是不是画的太大了？！也许画家是为了整体效果更美观，有意把白鱀豚的眼睛画大了？

不过，与文图页的白鱀豚插画相比，该书插画页上的大幅白鱀豚插画的形象就不敢恭维了！

插画上是一头跃出水面的白鱀豚。但是、但是，从长吻到前鳍，从皮肤到动作，您觉得这是咱们的白鱀豚吗？不管捷克画家为绘制这幅白鱀豚下了多大的功夫，但从视觉和传播效果看，当属败笔之作。

最后介绍人民文学出版社2022年最新出版的《消失的动物》，作者是挪威的科普作家兼科普艺术家莉娜·伦斯勒布拉滕。这也是一本提倡保护濒危动物的科普绘本。

《消失的动物》人民文学出版社2022年

出版方介绍，这位获得挪威文学国际推广基金会资助推荐的科普作家兼科普艺术家文字既准确真实，又具有一定的思想性；纯手工绘画的29种动物插图，擅长抓住动物的动态特征。正如“作者的话”所说：“在本书中，你们将看到这些动物中的一部分活着时的模样，也将听到有关它们如何消失的故事。”

这位“文武双全”的挪威科普作家兼科普艺术家以“长江女神”为题用二页篇幅介绍了白鱀豚。

但是，请您仔细审视一下这位挪威科普作家兼科普艺术家用纯手工绘制的白鱀豚插图——重复一句问您：您觉得这是咱们的白鱀豚吗？

反正笔者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非常眼熟，不是因为像白鱀豚，而是很像另一种生活在南美亚马孙河里的亚河豚？几经查找，在自己收藏保存的淡水豚资料文件夹里，终于找到了想找到2张图片——

显而易见，这位挪威的科普作家兼科普艺术家在绘画白鱀豚时“拿错了剧本”，依据参考的原型根本就不是白鱀豚，而是亚河豚！

无独有偶。国外在介绍白鱀豚时“拿错剧本”的还有不少。前文介绍的捷克画家画的那头高高跃出水面的白鱀豚大概率也是“拿错了剧本”。再举一例。2011年几内亚比绍发行的海洋动物邮票及异形小全张中，“白鱀豚”一枚的图案与挪威作家这本绘本中的“白鱀豚”竟然拿错了同样的“剧本”。

  几内亚比绍2011年发行的海洋动物邮票及异形小全张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应该是前者先拿错了“剧本”，后者又把前者的作品当成了“剧本”。

不客气的说，国外在介绍白鱀豚时“拿错剧本”的问题虽然令人遗憾，却情有可原。而我们国内在介绍白鱀豚时“拿错剧本”的问题也比比皆是，希望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尽可能避免。白鱀豚可是我们中国特有的“水中国宝”，且已功能性灭绝，我们难道不应该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白鱀豚，一个“名正言顺”的白鱀豚吗？！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

我要重点介绍推荐的国外第2本《消失的动物》同名科普书是由重庆大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

                  [英]埃罗尔·富勒 《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

重庆大学出版社2018

   本书作者埃罗尔·富勒，是享誉世界研究已灭绝动物的英国著名艺术家、作家、自然历史学家，其代表作《灭绝的鸟类》自1987年问世以来就引起热烈反响，也使得富勒成为该领域无可争议的高人。

与其他三本面向少年儿童读者的同名科普书相比，埃罗尔·富勒所著的这本面向成年读者的《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信息量更大，资料更严谨，具有一定学术性。出版方介绍：本书涵盖了从1870年到2004年间拍摄的大量珍贵照片。这些照片的主角通常是动物园或生态园里某种动物最后仅存的个体，其中包括很多著名的例子——最后一只旅鸽玛莎、白鳍豚淇淇，以及躲在主人的帽子里疑惑地看着周围的象牙嘴啄木鸟。富勒在展示这28种消失的动物珍贵照片的同时，还介绍了每种动物的习性及其生存环境，探究了它们消失的原因，并还原了照片的拍摄场景。

那么，埃罗尔·富勒在这本《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中，是怎样介绍的我国的白鱀豚（该书使用的是“白鳍豚”，同义——笔者注）？又展示了哪些白鱀豚的“最后影像”呢？

    《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目录页之“白鳍豚”

这本书的“白鳍豚”一章共有6页篇幅，简要介绍了白鱀豚的发现、命名、形态、习性及生存环境，重点阐述了造成白鱀豚濒危直至快速消失的主要原因，最后讲述了世界第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也是最后一头人工饲养的白鱀豚淇淇的故事。

   《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白鳍豚”页面

当然，该书最“不同寻常的焦点所在”是突出展示消失动物的“最后影像”。正如作者在前言中所说，“那些记录着已经永远消失的事物的照片，似乎仍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些照片仍能让人们对业已消失的生灵感怀与动容。它们是那么地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但永远就差那么一点！”

该书在介绍“白鳍豚”一章中配了5幅照片。让我们一起仔细看看都是哪5幅照片吧！

以上第1幅黑白照片对白鱀豚研究来说很珍贵、很有价值。它是1914年2月美国传教士海维礼17岁的儿子霍依在我国洞庭湖猎杀了一头白鱀豚后，手持猎枪蹲在“战利品”后的留影。1918年，白鱀豚被美国著名哺乳动物学家米勒正式命名，霍依捕猎的这头白鱀豚骨骼也成为白鱀豚模式标本。1923年，霍依在美国《中国科学与艺术》杂志上发表“洞庭湖里的白旗豚”一文，同时配发了这幅照片。这是世界第一幅公开发表的白鱀豚照片。

   第2和第3幅照片均摄于武汉的中科院水生所白鱀豚馆。下面的大图是白鱀豚淇淇被科研人员抬出水后的“写真照”；上面的小图是全国最美生态环保志愿者、《长江日报》摄影记者高宝燕正在为白鱀豚馆馆长赵庆中和科研人员为淇淇起水体检拍照。作者埃罗尔·富勒的说明文字不乏幽默：“著名的淇淇，摄于武汉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它在这里生活了22年，显然对定期从水里面拉出来很享受。”

这2幅照片都没有注明摄影作者，也没有说明拍摄时间。根据笔者收集的资料分析，这2幅照片应拍摄于2002年6月22日，这天《长江日报》摄影记者高宝燕曾专程前往武汉白鱀豚馆拍摄为淇淇体检。2022年7月14日，《长江日报》刊登报道“淇淇，后继有豚”配发高宝燕20年前拍摄的为淇淇体检的照片，并特别说明：“2002年6月20日，记者在白鱀豚馆拍摄淇淇体检的照片，没想到这竟是淇淇的最后一次体检。”至于这2幅照片的拍摄者还有待考证。

      长江网2022年7月14日版面截图

   第4和第5幅照片同为白鱀豚淇淇在饲养池里游水的影像，文字说明：“几乎所有白鳍豚的照片拍的都是生活在武汉的淇淇。这是两张摄于1988年的照片。”但都没有注明摄影作者。其实，这2幅淇淇的早期照片经常在网上出现。笔者向中科院水生所张晓良老师求证，张老师传回给我2幅带水印的同图显示，它们均出自“视觉中国”。

带“视觉中国”水印的淇淇早期照片

  作者埃罗尔·富勒在自己所作的前言中特别写到：“在任何关于灭绝动物的著作里，如何界定一个物种是灭绝还是没有灭绝的问题总会冒出来。对于许多物种而言，人们总是希望，仍有一些个体在某些偏僻的地方幸存着……也许它们还存活着，但已灭绝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埃罗尔·富勒在前言的最后还自信地写到：“虽然个别物种有很多照片流传（例如袋狼），但对绝大多数物种来说，本书中呈现的照片就是它们仅有的遗存。或许还有其他照片，但基本上已无迹可寻。”

聊以自慰的是，我们的白鱀豚显然不包括在富勒所说绝大多数物种“仅有的遗存”之中，因为白鱀豚第一天使淇淇在人们的关照和关注下生活了22年之久，是世界人工饲养的淡水豚中屈指可数的“寿星”，淇淇不仅给人类留下目前尚没有统计数量的大量珍贵影像，并且给我们留下了厚重的淡水豚类保护研究成果，如今这些科研成果在保护长江江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埃罗尔·富勒的《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是值得一读的好书。掩卷而思，更加怀念非凡的白鱀豚第一天使淇淇！

附录：     《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目录

前言Introduction8

巨AtitlánGiantGrebe18

德氏小AlaotraGrebe28

粉头鸭Pink-headedDuck32

石南鸡HeathHen38

威克岛秧鸡WakeIslandRail46

雷仙岛秧鸡LaysanRail50

极北杓鹬EskimoCurlew56

旅鸽PassengerPigeon62

卡罗莱纳长尾鹦鹉CarolinaParakeet72

极乐鹦鹉ParadiseParrot78

笑鸮LaughingOwl88

象牙嘴啄木鸟Ivory-billedWoodpecker96

帝啄木鸟ImperialWoodpecker112

新西兰从异鹩NewZealandBushWren118

阿达薮莺AldabraBrushWarbler128

黑胸虫森莺Bachman’sWarbler134

考岛吸蜜鸟Kaua′i′O′o140

鹦嘴管舌雀′O′u148

马莫Mamo154

毛岛蜜雀Po′ouli158

关岛阔嘴鹟GuamFlycatcher166

袋狼Thylacine170

大短尾蝠GreaterShort-tailedBat180

加勒比僧海豹CaribbeanMonkSeal184

白鳍豚YangtzeRiverDolphin188

斑驴Quagga194

熊氏鹿Schomburgk’sDeer206

狷羚BubalHartebeest210

附录Appendix214

补充书目Furtherreading236

致谢Acknowledgments242

欢迎光临“海翁伯的博客”，本博客致力于汇集记录最全面、最系统、最详实、最严谨的白鱀豚生命档案，以此追忆我们痛失的“水中国宝”，为保护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鼓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