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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门寺是中外佛教圣地,因为藏有世界上仅存的佛指舍利而备受崇拜。在唐代,法门寺达到极致辉煌,唐王朝曾经八次把舍利迎入长安安放宫内礼拜供养,玄奘法师求经东还,这里曾经是一个重要的工作道场,一以弘法,一以译经。我们今天到此,一以瞻拜佛陀圣迹,一以求访前贤遗迹。
早上八点钟我们准时到了法门寺,朝阳东出,红霞万道,天垂瑞祥,人也显得分外精神。先在法门寺内仔细浏览端详了一番。殿宇气象果然不同凡响,如果说规模同样宏大壮丽的少林寺是彪悍俗丽,那么法门寺则属于寺中之王,雍容淡泊宁静幽雅,在平静之中展示着佛国庄严和佛法精妙。
且不说这里的规制之齐全完备,僧侣气质的纯静安详,殿宇楼台的颜色质地与样式的恢宏大气,院子里的繁花异草带给人的赞叹喜悦。在所有膜拜、游玩的行客当中,我知道他们心底埋着一个渴望,那就是,瞻仰到神圣的佛指舍利。
走入地宫,就被地宫门口的浮雕和气氛所感染。这些浮雕是新作,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深厚的庄重尊贵。渐渐走进,就看见外面宝塔之下的基座,白玉雕栏,基座上的白玉石都被雕刻成莲花花瓣形式,托举起十九层宝塔,塔上供奉着一枚影骨舍利,塔下供奉着三枚舍利,两枚是影骨,一枚是佛指舍利,现在都成为佛徒的圣物,接受礼拜供养。很多人在石头上以额轻叩,表达内心的虔诚膜拜。我也情不自禁走上前抚摸那被岁月之刀、被崇拜之手雕琢摩挲得细腻光滑无比的石头。
法门寺佛指舍利就像一部传奇故事,法门寺地宫珍宝是另一部传奇。当年佛陀涅磐,舍利被分为八分,在各国供养。阿育王时代,世界共造八万四千塔,将佛舍利分为八万四千份送到各国供养,以成全佛陀普渡众生皆得喜乐的大愿,中国共分得三分,法门寺舍利子是现在世界仅存的佛指舍利。中国在历史上,佛教曾遭遇过多次沉重打击,法门寺曾数次被要求毁坏佛骨舍利,寺主与当地官僚商议,制造影骨以完官差,保存佛骨以泽后世。历朝历代,曾经发生过很多毁佛悲剧,到了文革,更上演过逼使寺主自焚的惨剧。但是保存佛指舍利的计划终于成功,佛骨舍利深埋地底千余年,直到机缘来临重见天日,护法与弘法的故事让人衷肠百转,三枚影骨也因为它凝聚了无数人的护法心血而同为圣物。
供奉佛指舍利的宝塔千三百年中多次倒塌,历代也有重修。1984年宝塔毁坏半边,成为著名的半边塔景观,众人遂发愿重修佛塔,重光佛法。就在为重修而进行的考古开掘中,法门寺端艳外表下的华丽本色逐渐显露出来。历史之手自己抹开了岁月的浮尘与云烟,法门寺一旦之间,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华美本相。
在地宫,宝塔基座的两侧龛,供奉着两枚影骨。在正面黄金龛中,供奉着佛指舍利。不知道为什么,我走进前去,随着禅师的指点仔细谛视那舍利,屏气凝神,忽而潸然泪下。我旁边有香客一边跪拜一边祷告,有香客双手合什高举过顶,有香客忙不迭地拿出钱来放在功德箱里,有香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轻抚摸着石壁。看护舍利的禅师则微笑看着这一切,静静地敲击铜罄,静静地指点给大家看,轻轻地解释着佛法、讲述着佛陀故事。
走出地宫,在法门寺历史壁画故事游廊上漫步,许久,仍然感到脚腿发软,心潮难平。我是没有宗教崇拜的人,但是在这里却感受到一种接近天然的宗教力量在冲击着我。我承认自己也在接受佛陀的洗礼和教诲。我想,佛陀其实应该不是某一个人,也不是某一种精神。他有自己的伟大和丰美之处,并且他的广大渊博深奥玄妙,确实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片暇际遇所能了解窥知。天地之奇妙,日月之厚爱,山川之精华,草木之滋养,一切的一切都验证着佛陀的训诫,验证着爱与善知识的福报。也许我们确实生活在佛陀之爱所保养的人生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