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要过生日了，到我家去玩。”同学说。

阿威既有点兴奋，也有点怅然。刚结束了一次摸底的测验，同学的成绩居然超过了自己，同学当然要请他。

同学低声对他说：“我姐姐高兴坏了，特意叮嘱，要我把你叫去。她说她争取能够赶回家来。”

阿威有点意外。他问：“你姐姐怎么会提到我？”

同学的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诡秘的笑容：“别装了你，要装你还太嫩。你们那点事情还能瞒得住我吗？QQ上有聊天记录的，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想说。”

阿威立刻感觉自己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心里有些乱。

“我姐姐说，她想和你谈谈。你有点心理准备吧。”

“谈什么？”阿威愣了。

“我怎么知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离生日的聚会还有一周，阿威就惴惴的。他无法想象姐姐会对他说什么。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他必须把那副耳环给姐姐带去。礼品店的老板告诉他，那种耳环已经断货了，还向他推荐新的产品。可他看不上，他一定要找到一副一模一样的——时间只有一周。

阿威第一次央求父亲给开张假条。阿威说，有一种参考书很重要，但他没有时间去买，一定要请假才能去。阿威的爸爸想了想，第二天给他拿回一张病假条。他说：“我们信任你，希望你是真的去买书。”

这一天，阿威决定满城转悠。他相信自己的运气是好的。他是这么地在乎姐姐，就是上天也应该感动一回。

他从西城的珠宝一条街开始，一直转到中午。那副耳环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阿威很累，也有点饿，可他舍不得吃饭。他怕万一见到了，身上的钱却不够。

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阿威发现一家商场的首饰柜台在打折。他的预感突然强烈起来，觉得这里肯定有他要的耳环。

这里人很多，大家都忙不迭地在搜寻便宜货，售货小姐一个劲地张罗，都有些顾不过来。阿威不由得紧张起来，目光在那些明晃晃的东西间转来转去。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对面有个女孩，手里正拿着一副耳环把玩。

就是这个，飞翔的古怪的鸟，银光闪闪的羽毛。阿威的心狂跳了起来。他挤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女孩吓了一跳，警惕地扭过头看着他。

阿威觉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解释：“你把它让给我好吗？我找这副耳环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它对我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女孩脸红红的，她没有表示，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阿威这才发现，他还在紧紧攥着女孩，生怕她跑掉似的。他讪讪地松开手，松了口气。

女孩说：“你要就拿去吧。”她把耳环塞到阿威手里，甩开阿威，转身就往人群外面挤。阿威还没来得及说感激的话，她就不见了。

这副耳环和阿威在礼品店见到的那副没有区别，只是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华贵。打过五折后还要500多元。阿威央求了柜台小姐半天，才又降下20元来。这样阿威身上的钱刚好够。阿威想：“姐姐，对不住了，我只能弄到打折的东西。等我以后有钱，一定给你一件昂贵的礼物。”

阿威把装着耳环的锦盒揣在兜里，兴高采烈地往外走。他激动得不行，步子都有些晃悠。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喧闹。阿威回过头去看，就见几个保安在追刚才那个女孩。

“拦住她。”一个保安冲阿威喊，“她偷东西了。”

女孩跌跌撞撞地冲过来，阿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迟疑间，慌不择路的女孩撞到了他身上，一个跟头就摔倒了。阿威也是一个趔趄，被巨大的冲力推得向后退了两步。他下意识地按住了装耳环的口袋。

保安按住女孩。趴在地上的女孩吃力地扭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阿威。

其中一个保安对阿威说：“谢谢你，多亏你了。这是个惯偷，我们盯了她好长时间。”

阿威结结巴巴地说：“不用谢，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