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听着许松鼠和赛观音鸡一嘴鸭一嘴地汇报工作，问：“那大屁股到底觉得谁是兔子啊？”

许松鼠和赛观音同时举手指着对方。

我满脸狐疑。想了想才说：“我看Laura成为兔子的可能性大。”

许松鼠登时得意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赛观音：“恭喜你，家庭梦想要实现了。”

赛观音不服：“凭什么啊？你是说我行为举止外观气质都不如Rebecca吗？我怎么就是兔子了？”

“行了行了。”我摆摆手，斟酌着字句，生怕一时语失把哪位姑奶奶给得罪了，“Laura看上去比较天真烂漫，没有Rebecca那么有气势。男人也会挑啊，挑容易得手的啊——不过这也是我的想当然，人家大屁股要越是艰险越向前呢？也难说，有人喜欢吃软柿子，也有人喜欢吃坚果。反正是个女人都危险，看会不会保护自己了。要既能给对方无限遐想，又要在关键时刻金蝉脱壳。等到对方把钱拍出来，还要有能力把暧昧的男女关系变成纯洁的革命友谊。”

许松鼠问：“Peter，咱们这是在办文化公司呢吧？”

“当然是文化公司。”我坚定地说，“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把文化公司当桑拿房，我们的使命就是要让他们分清楚两者还是有区别的。说吧。那个黄灿灿的秘书都提什么要求了，是不是想要另一只兔子？”

许松鼠道：“他倒没想在我们这洗桑拿，他把咱们这当提款机了。人家开价了，回扣要25%。如果扎了200万就要50万，扎了300万就要75万。依此类推。”

我一听就跳了起来：“妈的，他可真够黑的啊。知道作家写一长篇小说拿多少钱么？一万多；知道知名编剧写一集剧本多少钱么？一万多；知道群众演员风吹雨打任劳任怨一天挣多少钱么？几十块！知道我们文化公司拼死拼活扎蛤蟆能挣多少钱么？也超不过二三四五十万吧。他两颗大黄门牙一碰就要这么多？”

许松鼠翻翻眼睛说：“这话您别跟我说啊，您要有胆子就跟那黄灿灿说去。这里面的道道，咱们谁不清楚啊？不过Peter，我也算了帐了，就算给黄灿灿那么多钱，咱们也还有赚。在编剧身上卡点，在演员身上卡点，把剧组吃的盒饭从10块钱一盒改成3块钱一盒，就别住有空调的招待所了，直接睡通铺，弄两台电风扇一吹，我看这日子也能过下去。他那故事本身不就是写苦孩子的吗？也别电视剧拍成了再宣传，未雨绸缪，拍的时候就搞搞选秀闹闹绯闻打打群架，我看也能省不少钱呢。再往后，卖的时候机灵点，自己再做点盗版光盘，估计还能挣不少。”

许松鼠举重若轻地一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喝了口茶，定定神，说：“我看这个事情，咱们可就得加大力度趁热打铁了。焦大屁股说不见兔子不撒鹰，我的理解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咱们得让他见识见识公司的实力。光你们俩小姑娘去忽悠他已经不行了，咱们要分工协作，密切配合，把一切工作落到实处。”

我冲高大姐使个眼色，高大姐就拿过一个茶壶和一摞纸杯来。用茶壶和杯子说事儿，是我的工作特点，也是我小时候看《地道战》、《地雷战》落下的毛病。高大姐知道我的作风，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我把茶壶往桌子中间一摆：“这是焦大屁股！”又把一烟灰缸放旁边：“这是翻译官黄灿灿。”然后严肃地对大家说：“今后，直接面对我们的是黄灿灿，焦大屁股会去忙他的生意，轻易不肯露面。问题都有两个方面，消极的一方面是，黄灿灿不能做主拍胸脯，和他说什么都是废话；积极的一方面是，焦大屁股万万没有想到黄灿灿可能会为了钱把他给卖了。我们有什么话，可以跟他直说。”

大家不住地点头，觉得我这个老大分析得有道理。

我继续说：“现在，我们就要分成两个战斗小组，第一组是突击队，由我和Rebecca组成。”我把两个纸杯放在烟灰缸旁边，“任务是正面进攻黄灿灿，尽量压低他的回扣，提高他老板的投资额度，让他们尽快吐句实话，到底想投多少钱给个准谱啊。Rebecca，我们要尽量多地和黄灿灿见面，逗他说话，给他录音——就是打电话也得录音，以防这小子滑头跑了。他要是把咱惹急了，咱好歹也得有点把柄啊。恩威并施，让他明白只有一条活路，他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干！这种吃里爬外的家伙都是软骨头。”

许松鼠崇拜地看着我说：“老大，你这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啊？”

“这都是小儿科。《英雄本色》看过吗？《教父》看过吗？你们有时间多看看这类有教育意义的影片，别老整天风花雪夜看言情剧，看什么《好想谈恋爱》，谈恋爱也需要毅力、智慧和勇气知道吗？所以说，真正的文化，是能推进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

我正意犹未尽地发挥着，赛观音在一边不高兴了：“Peter，干吗把我从突击队里择出来啊？我也是冲锋陷阵的好手，难道我工作得不好吗？你不能不用我！”

我笑了起来，说：“Laura啊，我不是不用你，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我拿起了代表赛观音的纸杯远远地放在角落里，“你都快被焦大屁股弄成兔子了，再让你直接和敌人正面交火太危险，我总不能为了钱搭上员工的身体吧？所以这个时候，你就得避其锋芒。我派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谁都干不了。你还记得那个唱《我是一个筐什么都能装》的小星星吗？他们那消息树公司是个江湖骗子公司，这位姑娘本来都应该窜红了，可现在愣是被憋在垃圾箱上了。你去把这个小星星给找到，告诉她我们有部电视剧可能用得着她，如果可能的话还要用她的歌当主题曲呢。这戏肯定是各个地方台抢着播的，对她的成长有着极大的催熟作用！反正，话你自己会想，看着说吧。你要把她时刻拢在身边，随时听候组织的召唤，还要让她大公无私不计报酬。这能做到吗？”

赛观音激动得脸都红了，她铿锵玫瑰一样地表态：“这个我擅长，坚决完成任务！”

“剩下的就是你了Simon。”我拿起了最后一个杯子，转向小手枪，“网络写手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小手枪兴高采烈地说，“网名叫‘谁比谁更傻’，正牌80后，是各大BBS上的红人，随便写点什么点击率都几十万，回复率巨高，曾创下一个帖子12小时零6分钟被灌废的记录，粉丝遍布五洲四海，上到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下到刚会回帖的小朋友，都把他当偶像呢。有一次他发了张照片在‘黄大仙社区’，就露了后半扇，15分钟后服务器就瘫了。”

“人才啊人才。”我叹了口气道，“你赶紧和人家见一面，一定要把他牢牢地控制住，必要的话赶紧和他签个什么合同，别让别人瞎起哄把人抢走！还有，这样的人长相很重要，你要看仔细，千万别是只青蛙。”

小手枪不解地问：“我怎么没想明白这和电视剧有什么关系啊？”

“呵呵，焦大屁股不是要见兔子吗？到时候我把编剧和演员都给他带去，我要让他看看，我们的兔子实力有多么雄厚！”我把杯子塞到小手枪手里，总算松了口气。

许松鼠有点不打底地问：“就这俩人，镇得住台面吗？”

“我有把握。”我笑道，“咱们把刘欢刘德华叫他面前来值当吗？那得费多大劲啊？凑合是个人就得了。焦大屁股在爪哇呆那么长时间，他对国内突飞猛进的文化事业一点都不了解，咱们说谁是腕儿谁就是腕儿。再说了，他也就是肚皮舞娘的审美情趣，怕什么？实在不行，还有黄灿灿给咱们托着底呢。他不信我们总得信黄灿灿吧？”

赛观音在旁边酸酸地说：“行Peter，他就肚皮舞娘的情趣，你就把我给当兔子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济么？”

我自知失言，赶紧找补：“他眼光不行，经常把美玉当石头。我是怕他糟蹋你啊。”

高大姐赶紧说：“还有我呢，干吗没我的事儿啊？”

看看，我的员工工作欲望就是这么强烈。我握着高大姐的手说：“打鬼子的办法有很多种，在后方生产也是抗战。高大姐，从今天起，您要保证大家的后勤工作，保证大家吃好喝好，大铁柜订房的事就交给您了，千万别让同志们中午排队。您就是我们的总预备队。没有预备队的计划，不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计划。您好好想想，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什么？决定历史进程的又是什么？就是预备队啊。当年英国将军威灵顿，就是靠着最后一支预备队，给了拿破仑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