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阅读会让生活更丰富一些。我在读方交良先生的《泱泱中文系》时，时不时想起曾经的大学岁月，那时的生活，两者竟然有了几许相似之处。倘若假以时日，回望过去，也就能收获更多的记忆。

 

有“江南才子”之称的方交良从江南到西北，不啻为一种穿越。在西北大学读书、生活了四年。四年间的故事结集为《泱泱中文系》的第一部分，“作者满怀深情地叙写自身亲历过的般般‘城南旧事’和各种上痒人物”。倘若不是方交良对西北大学的书写，我相信很多读者对这所大学可能被更多的了解。虽然他在书中所写到的人和事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今天读来依然觉得生动，让人体验到不同的学生生活。这等小事，在读书的时候可能并不觉得怎样，但事后回忆起来，却有很温馨。这让我想起何兆武先生的《上学记》。西南联大和西北大学，两相比较，这学校对他们的影响却同样是足够的大。

 

不过，这是“个人史”的书写。在今天的历史书写中，这样的书写所呈现的价值也在逐渐被认同。因为其所记录的具体而微，能让我们读出些“个人风格和细节”，这在某种程度上，丰富了时下的文化历史的书写。方交良谈大学生活、回忆与诸多教授的交往，也堪玩味。拜访安旗教授，访问马天祥教授等等，无不是读书做学问的身体力行。这也可以看得出大学精神的传承。读这样的片断，总还觉得那时的大学还没今天商业化的厉害。如果照今天的大学教授来看，这多少有点不大符合“商业伦理”。其实，大学精神最好的体验就是教授与学生之间的良性互动了。

 

但《泱泱中文系》绝没有停留在记录大学生活的表层之上，还是深入挖掘大学生活的内涵，以及对其后的日常生活的影响。复旦考研的日子、访书记、访人记等章节不妨视为大学生活的补充和延续，倘若没有大学的基础和兴趣，大概在大学毕业以后就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跟书本、文化的关系就不大了。设若或许有些兴趣，也只能是“旁观者”，更不要说去将大学生活记录在案。

 

这几年，讨论大学精神的书也逐渐多了起来，但有时却给人一个笼统的印象，教师与学生的交往，又或者对学术的追求，都不妨视为大学精神的一部分。而最核心的部分则是把大学精神当中一种文化传承，一代代传下去，虽时代变迁，也不曾动摇，这才是文化上的延续。《泱泱中文系》所记录的往事，也还是在这条线上的发展。

波兰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曾在文章中描述过这样一个场景：在巴黎的街上，哑剧艺人逗着围观的人，通过模仿那些严肃的过路人的步伐，他们急着去工作，手里拿着沉重的公文包，脑子里还有沉重的想法。哑剧表演者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们走路的方式，他的表情，举止，严肃，匆忙，专心，直到过路人意识到他被一个活动着的模仿者跟随着，闹剧就结束了，观众们爆发出笑声，玩笑的牺牲者加速步伐，消失在街的另一边，接着是表演者鞠躬，收钱。

 

他又说，精神生命通过相似的方式模仿着这个严肃世界的政治，历史，和经济。那么，在《泱泱中文系》里，我们所读到的是则是一种穿越生命的吟诵，远离了世俗的观念，让生活在这养料中不断升华，从而完成了穿越岁月留下精华，这才是大学岁月所最值得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