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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去巴西看世界杯,告诉家里人,全家人笑了;告诉朋友们,朋友笑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个球盲。我因世界杯让人笑话,已不是第一次了。上届世界杯,我应某媒体邀请,聊了一个礼拜的足球。我还写了几篇文章,记不得瞎说些什么了。看我文章的人多,逗大家乐呵乐呵,大小也算个功德吧。
我们谁都能从世界杯里找到乐趣,中国人找乐子的能力大概超过任何民族。这也算是个优良传统。老祖宗早就说过,不为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何况,没谁敢说足球是无聊的事。
有人模仿鲁迅写世界杯便极是有趣,而这鲁迅因为是个球盲颇叫人看不起。
当英格兰的球队遭击败的时候,我独在球场外徘徊。世界杯这玩意,我原本是要看的,然而终于没有看。
有一次几个青年相邀看球,兴致勃勃跑到什么园,外面早听到咚咚地响。我们挨进门,见几个红的绿的,簇拥了一个长络腮胡子的名角,都在那里踢,台下满是许多头。
然而我又不知道那络腮胡是谁,问左边的一位女士。伊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一眼,说道,“皮尔洛!”我深愧浅陋而且粗疏,脸上一热,想还击几句罢,然而终于只嗫嚅了几句,飞也似地走了。
其实这世界杯有什么可看的呢!曾经阔气的乌拉圭要复古,正在阔气的德意志要保持现状,从未曾阔气的英格兰要革新,大抵如此,大抵。
我很佩服这位高人的手笔,借鲁迅说事写绝了我这种球盲的窘迫之态。于是,我终于改口:我是去巴西看别人看球的。
我说件自己看世界杯的窘事,为这全球盛典添一点点乐子。开幕式那天,我在山西某大学作有关《大清相国》的演讲。晚上,准确地说是次日凌晨要看开幕式,我在晚饭时说,熬不了夜,不凑热闹。可是回到房间,仍惦记着那场盛事,便定了凌晨三点的闹铃。我偏是个心里装不得事的人,又有长年失眠的宿疾,躺在床上一分钟都没睡着。不如起床打开电脑刷屏。熬到三点钟左右去开电视,却怎么也没办法让电视屏幕亮起来。打电话给酒店总台,回答说:师傅已经下班,明天九点后才有人来看。我想,明天九点我已在赶飞机的路上了。
我在家是不看电视的,酒店的电视也很少开。我怀疑自己的智商,对付不了遥控器。按遍遥控器上所有的键,电视机都黑着脸不理人。看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我急得满头大汗。心里窘迫的是我猜到电视机肯定没有坏,只是自己不会使用遥控器。我刚才打电话请服务人员,也打算受人嘲笑的目光的。当然,深更半夜的没人愿意赏我以嘲笑。
我像困兽似的闹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了非常重要的发现:
电视机的电源插头被人拔掉了!
幸好,到底没有错过巴西队无论如何不让别人进球的揭幕赛。
我讲了这桩窘事,朋友们笑我太傻了。我并不“深愧浅陋而且粗疏”,很认真地说:能怪我么?酒店凭什么要拔掉电视机电源呢?鲁迅先生在厦门大学,有人把他房里的凳子搬了,先生很是不爽且写了文章。我住在酒店里叫人拔了电视机的电源,大概的确不想让我好好的看世界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