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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空调》之三

(2014-06-06 09: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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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言情,亲爱敌人

3

送小冬返校回来,新闻联播刚开始,这回马大佑没坐在电视机前面盯着,坐在阳台上抽烟,阳台是他的抽烟区。乔晨说,不看,换台了呀。马大佑说,听着哪。乔晨也到阳台上,坐在摇椅上晃,晃了一会儿说,小冬在学校弹吉他获了二等奖。他看了一眼她说,还不是邻居教导有方呗!她伸了脖子望了一下隔壁阳台悄悄说,小冬说林白很迷陈左呀。他又看她一眼说,瞎说吧,有啥好迷的啊。她说,女孩儿的心思嘛谁说得明白呀,我也这样问小冬,小冬听林白说,就是觉着老帅老帅了,像是浑身都有曲调。他再看她一眼说,你觉着呢?

乔晨说,挺正常的呀,我小时看一卖棉花糖的老头儿,也觉得帅坏了,想着长大嫁给他就好了,天天一大朵棉花糖。他看着快要抽完的烟把儿,突然问,信不信纸能包住火?她白他一眼说,不信。他随手抓过来一张报纸叠起来,然后包住烟头,一点一点地包,然后慢慢打开,烟头在哪里,他说,烟头窒息死了!她接过来看了说,还真的能包住火呀。他说,这个要看纸的厚薄,也要看火的大小。

乔晨呵呵乐了说,我跟你说个好玩的,科室来了新人,主任带她,前天有个人乳腺增生,她给检查,主任写病历,主任问她,哪个方位增生,新人愣了一下说,9点钟方向!

他笑说,这孩子美剧看多了!她也乐不可支,又说,来了一个女的取环,医生问她是感觉不舒服还是怎么的?女的说,没用了。医生说,B超显示正常着啊。女的一拍桌子吓得医生一哆嗦,医生小心地说,有话好好说。女的怒吼:让你去就你取,废什么话,我都绝经一年了!

他又笑,她叹一口气说,女人真不经事儿。他伸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客厅的光映着她的脸,温和好看。突然又收回手,他的心再一次被扯起来。

虽然,红杏出墙那是给春天好看,乔晨为什么呢?还有,一想到摊牌,想着从此之后就成了陌路,马大佑的心就一下揪起来,喉咙发干接着还要哇哇吐几口,小冬怎么办?还有,他舍不得她,就像一个盘子碰了小豁口,直接扔掉的总是少数,况且两人在一起都十七八年了,就像是排骨炖藕,虽说排骨还是排骨,藕还是藕,但都入了味。每次看着她,都有点船入港老还乡的感觉。他甚至想到祖父祖母的墓碑上刻着乔晨的名字,凿掉吗?在他老家,乔晨的美誉度超过他,从他第一次领她回家,赞美就开始了,乔晨有入乡随俗的本事,尽管吊脚楼似的毛厕让她着急,柴火灶做的饭菜她吃不惯,甚至亲戚的热情也让她不安,可她总是笑脸。这般,她在他的老家成了媳妇的标杆。他爹说,哎呀,大佑,这硬是烧了高香!

马大佑像草丛里的兔子,一半身子在张望,一半身子还在草丛里,心里一会儿勇猛一会儿又胆怯,他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小小得意了一下,他觉得用纸包火是个隐喻。

一会儿觉得自个是菩萨心肠,一会儿又恨意难平,这天下午,马大佑蹲在五金板材店前的马路牙子上,小师傅正在电焊防盗网。他等小师傅焊完问,会做空调架子不?小师傅说,小意思,指着一个架子让他看,夸自己如何做工精细。

马大佑问,安在墙上结不结实啊?小师傅说,咋不结实?上膨胀螺丝嘛……他笑笑走了,走时买了一把板手。

马大佑趴在自家阳台上看着空调外机,看得面目很生动时,陈左也出现在阳台上。

马大佑说,天还是冷。陈左笑说,天气预报说要回暖了。又说,有时间喝酒吧?我有几瓶好酒哪。马大佑说,我就是老出差。陈左说,总有时间的嘛。又说,小冬已经弹得很好了。马大佑说,你费心了。

又扯了几句,马大佑转身回到客厅,乔晨笑说,还家长里短上了呀?马大佑说,约着喝酒呢。乔晨说,你们男人怎么不是酒,就是色呀?马大佑说,都爱好这个嘛。乔晨吃吃的笑,马大佑就说她笑得荒淫。乔晨走过来,一把捉住他,他呆若木鸡,立刻老实了。

那把板手,马大佑藏在阳台上的旧皮箱里,同时咬了一下牙。同时,他恨物业公司坚决不让居民装防盗网,说不好看。

周末,他出差去广州,周一好办事。一般来说,他出差前夜,乔晨要纠缠一回,管这事儿叫折旧。他说,能不能让我歇会儿?乔晨说,才不,就是要让你想做坏事也没力气呀。他说她很傻很天真,一点也不懂科学,男人都是自负盈亏的。她越发做些小猫小狗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一只啄木鸟,一门心思想把树啄空。

清晨,马大佑说,我走了。然后就是一成不变的几句话,记得把门窗关好,煤气关好,下个周末小冬回来,给她弄点好吃的,别忘了煮白菜丸子汤。

乔晨说,等一下我呀。她正在刷牙。

片刻之后,乔晨出来,抱南瓜似的抱着他的脑袋。后来亲了一下他,清凉的嘴唇,似乎有点西瓜霜的味道。他的回应潦草,他说,还得赶火车哪,拍拍她的脸,笑眯眯的走了。小冬穿着睡衣跑出来,噫呀一声说,爸爸,再见。他站定说,再见。

出门之后,马大佑搓了一把脸,这次出差像逃跑,这两星期,他像演员,像特务。他想,如果他不突然班师回朝,也许就不会发现破绽,那样会不会好些呢?

半个月前他出差回来,傍晚接到了乔晨的电话,乔晨发嗲说,饭吃不香咧……他故意说,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说这话时,他脸上有些坏笑,他想着要奇兵天降,像歹徒那样,弄她个措手不及。

到家门口都后半夜了,他把钥匙轻轻插进锁孔,门反锁着,他想,乔晨还真听话。他按门铃。一遍又一遍,门不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乔晨半梦半醒地说,有人按门铃,要不要报警!他哈哈大笑,是我回来啦,傻瓜。

没有他想象中的飞奔而来,漫长的一分钟之后,门才开。当时他并没有觉得异常,乔晨捧着热毛巾站在门口,看上去很清新,像出锅的馒头。他还笑了说,怎么弄得这么正式?她用毛巾擦他的脸,边擦边擦说,披头散发不好看呀,你不是说再好看的人睡着了都有些蠢相的吗……

他扛了起来朝卧室去,她扑腾着说,洗洗呀。他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

就在进卧室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女儿小冬房间的窗帘在轻微的晃荡。他说,小冬窗户没关哪。她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关上了卧室的门说,透着气好呀。

他是第二天早晨发现的异常,昨晚那动荡的窗帘让他不踏实。有个故事说,老僧问和尚们是什么让那一面旗动了?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心动。老僧赞美了最后一种说法,老僧讲究的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于他来说,那个帘子动了,他的心也动了。他进小冬房间,推开窗,他并不指望看到什么,可他看见了空调外机,这不要紧,因为自从装了空调,外机一直就在那里的。要紧的是,他看见了别的,很久没有下雪也没下雨,外机有些灰尘。灰尘上有几个脚印,无一例外的脚尖朝里,看上去并不明显,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触目惊心了。

陈左家里总有歌声琴声传出,一年前,女儿小冬报了陈左的周末培训班,因为林白在学,况且小冬觉得女孩子抱个木吉他挺有味道的,又说学门手艺,回头上大学,好出风头。

乔晨领着小冬去找陈左,陈左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原因只有一个,没收林一棵的钱。

乔晨回家跟他说这理由真奇怪呀。他说,有啥奇怪的,这是个人情。人情不要理由。有天小冬嫌下楼上楼跑着累,要是在阳台上搭个桥就好了,他还表场小冬说,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不是太赶时间,马大佑愿意坐火车,他喜欢在火车上睡觉,轻微的晃荡感,速度感,让他飞快睡去,不分白天,还是晚上。

虽然心事重重,但他还是飞快入梦,梦里他的左手变成了键盘,右手变成了屏幕,左手打字,显示在右手,字体是黑的,过一会儿还冒烟,又像是烙上的。这情景让他有点害怕,不过他在梦里劝自己说,这是在做梦。他在梦里笑着,这梦是个复式的……

汽车的灯前面的雨织布一般,黑黑的水和闪光的炕,他就在那时想起一个女人,她就住在这个城里,那时她脸上几颗青春痘正在努力溃败,那时在某棵树下等过她,穿过城市的某一条街道,找一把长点儿的椅子。

就在那时,他想起了一个女人,想起一把好乳,想起了朝上一下朝下一下,朝左一下朝右一下,尹丽川说是那是钉钉子,不是做爱。想起了一个枕头,两个头摆在一起,这样想着挺没劲,于是就想戴望舒,想撑着一把油纸伞结着怨愁的姑娘,抹去了一分钟之前的心里的流氓。

广场上一个女子老式挎包一样挎在肩上,她说老公住店不,他笑了说,还得赶路呢。她说,萍水相逢都是缘分,不如……她省略了不如后面的,接了一句:10分钟就够了。她嘴里有木糖醇或者绿箭的味道,广告上说这东西很清新。

跟她说,10分钟时间要用来走过广场,排在人群的后面,把一包方便面放在X光机上。然后冲过去在没有落地之前抓起来,也许警察会查身份证,身份证在上衣口袋里,得站在大厅里看从哪个候车室进站。得把火车票交给一个人,让他剪一个口子。跑过通道,下到地道,接近火车。找到铺位放下行李,在心里说,我穿过你的城市,是蓝色的月光弄湿了衣裳……

他在异样中醒来,没有睁开眼睛。然后,他感觉到了湿。确切的说,他梦遗了。乔晨前不久说,梦遗是青年人的事,中年男人可怜呀,就算春梦,也要修身养性。他说东坡兄已经说了,事如春梦了无痕。

如果往常,他要给乔晨发短信的,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从背包里摸出一条内裤,揣在裤子口袋里,去卫生间换下湿的,丢在池里,又撒泡尿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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