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袋子，陈水果没有退还给李自荣，也没有收起来，就放在她的台面上。她是给李自荣好看的。

当然，李自荣看见了，当下怔了怔，心想陈水果没有拆，为何就知道是那个牌子呢？然后自嘲地笑了笑，猛拍自己的脑袋，他想起了电影《花样年华》里两个女人都有一个相同的提包，他从来知道，陈水果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陈水果发现李自荣神色正常，收放自如，而那两条发到他手机的信息准确无误，这让她惊讶，他凭什么心理素质这么好？

倒是丁振很关注她台面上这个袋子，轻问，放在这里显摆呀？她看着他笑，他又问，会是什么呢？她说，要不，你帮我打开看看嘛？

她想丁振吃醋了，但是，这个礼物无论如何不能打开，同时也不能让他知道是什么，她不想给他任何想象的空间，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选，温和，才华横溢。

隔了一天，丁振约她吃饭。他点的几样菜，都是她喜欢的。这当然让她喜欢，于是，丁振喝酒时，她要了一杯，说是独饮看上去不养眼，不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因为有酒，话渐渐多了起来，先是说开会，再说到会议记录本子。她说她的会议记录画了很多花儿，有时写的是英文单词，有时候画正方体。丁振说，如果把他的会议记录本收回来，几乎每页都有：一只鸭子，一棵树，很多射线。一个字的，楷书，行书，草书。黑乎乎的两座山，其实，最初它们是两只乳房一点，一点加大，加黑，掩饰着他原始的想法。

她笑，丁振也笑。

接着扯了电影，她喜欢《苦月亮》，爱恨都是可以把身体当成子弹，而扣动板机的却不一定是手指。丁振一拍大腿，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说，为她的深刻。他说，最近看了电影《破绽》，那个演《沉默的羔羊》的变态男安东尼·霍普金虽然老了，但依然神采。其实，她也看过，不过，她并不想阻止他的陈述。

这个人在小时候能从每一只鸡蛋上都挑出缝隙，从小就是一个精密的人，这是一种天份，他一眼能发现飞机故障在哪里，当然，他发现妻子与当地警长之间的奸情之后，这种天分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他杀了妻子，没有任何破绽。每个人都知道他犯了罪，但每个人都无法定他的罪，气焰嚣张，恨得人想跳进银幕打他一顿。她说，其实这个人高明的地方不在换了警长的枪，而是利用了“毒树之果”，因为那个长察与被害人及嫌疑人有特殊关系，所以他不应该参加该案的调查和取证。他取的证，在法律上均不能被用于对被告不利的认定。

说完这个，他们碰了杯，都有点酒意。

丁振突然说到了美女同事涂圆圆，他引用了一句像是台词的话：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资本不够多；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遭受的诱惑不够大。

她吃惊地看着他，他突地咧嘴笑了说，那时，我喜欢涂圆圆，可她却死心踏地喜欢上了李自荣。李自荣也不是什么好鸟……

她笑着说，不会吧，你那神态，像有夺妻之恨似的。他说，那时涂圆圆差点都同意和我恋爱了，结果李自荣硬是插了一杠子，可李自荣本身就是一个采花恶贼，整个就是玩弄她，给她一个副经理的名头，有单独的办公室，其实不就是为了男盗女娼嘛？可怜的涂圆圆一心一意地等着盛大婚礼，等着那枚大钻戒套在她的手指上。

这些话，在此之前，丁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看来今天是酒后吐真言了。

她说，人家涂圆圆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丁振说，她的很多创意其实是我的。

她说，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还呆在公司里呀，多别扭啊。

他叹息一声说，我就是亲眼看到这一对狗男女是个什么结局，再说这个工作我得心应手，待遇也不错啊。

她说，可是人家没把你当成眼中钉啊，爱情中的眼中钉也是要资格的啊。说完，她就有点后悔。好在，他没有在意，他说，后来，我想了，我之前这些不健康的想法，其实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丁振说得很明确了，不过，她没有接话，角色转换抒情主体变换都太快了，这很荒诞。

话题进行不去了，在饭馆前，她伸手给丁振拦了一辆的士。丁振醉意上来了，抓着她的手问，水果，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她说，没有，真的没有。

回到家，陈水果换上那张手机卡，不一会儿就有一条信息闪了出来，李自荣发的：已办，两清。短短的四个字把她吓着了，陈自荣一定把她当成另外的一个人，而那个人要求他做了什么，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蒙面人手持尖刀……这让她不寒而栗，她成了帮凶？

她取出那张手机卡扔进了纸篓，过了一会儿，她又捡了起来，像是捡起一个证据。

她的思绪又回到那封寄给李自荣的信，现在在她手里，如果这封信他收不到，会不会给他带来灾祸？

那刻她心里像是了很多破棉絮，接下来，她找了一个信封，模仿着那信封的字迹重新写了一遍。

第二天她把这封信放进了邮筒。从此这件事与她无关，那么这件事和谁有关呢？这些图片是如何流出的？被谁当成了威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