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阅读纯文学杂志,对于市面上流行的小说也少有关注,书架上还是那几排自认为是经典作品的著作——我的这种状况,完全符合文学被边缘化之后一个写作者的写作状态。
我的写作源于少年时期的热诚。作为一名1970年代人,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有着一个伟大又缥缈的文学理想。在我的中学时代,文学还是一座高不可攀的殿堂,我给中学生报刊投稿,向往在海边举行的夏令营笔会,和远方的文友通信,交换阅读彼此稚嫩的诗歌。能在报刊上发表几首诗歌作品,能在有生之年出版一本属于自己的文集,那几乎是我们的文学理想的全部。在这个理想实现之后,我常觉得自己活的郁郁寡欢,因为没有了令自己兴奋不已热血沸腾的东西。
我最早写作诗歌,这种最需要才情的文体,耗掉了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在我意识到诗歌只属于天才而不属于勤奋者之后,我恋恋不舍的将其放弃。后又沉湎于散文,在散文中我找到自我,但迷恋于倾泻个人情感,我知道这种文字会令我找到那些藏在这个世界角落的人,他们和我有着同一样的感受,会了解我文字背后那声轻微的呼吸,我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而在众生嘈杂里,我已逐渐不能忍耐独自暗夜前行、离群索居。最终选择了评论,也找到了把自己的文学理想付诸于现实的一个渠道。
网络的出现让文学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开了无数个出口,文学早已经不是圈子化的纯文学杂志和小众气味浓厚的报纸副刊,文学的面孔因为渠道的增多没有模糊反而变得清晰,文学不再是耽于风月的棉被和枕头,它可以在这个时代发出自己的啸声。首先是文学的大众化才导致了它的边缘化,这未必见得不是好事情,文学不再是高贵的花瓶,而成了平常人家屋檐下的陶罐,我们可以用它来承接思想的雨水。文学成了可以提篮叫卖的消费品,可与此同时,也成了维护人们表达权利的一种利器。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前不久在一次书展上说,当代文学处在其应有的位置之上,这种观点实质上已经表明,主流文坛对文学的边缘化已经泰然处之。任何一位写作者都要有这样的心态,不要期望文学能够给你带来什么,而要去思考,你要通过文学去实现什么。文学被冷落的说法源自上个世纪80年代,经过这些年来的变迁,文学被边缘化的说法已经过时,实际上文学经过痛苦的沉寂过程之后已经实现了它的蝶变,只是面对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翅膀,我们看惯了单调颜色的眼睛还不适应这种繁华而已。
文学的欣赏性在减弱,功用性在增强,无论它的功用体现在大众化创作热潮的到来,还是出版商操纵的虚火表面,无论它的功用要借助于新媒体的传播力量,还是迎合年轻读者的阅读心理,时代对文学提出了新的要求,而作为当下的写作者,不应流连于怀旧的情绪里,不仅要把自己当作文学的创作者,也要把自己当作文学的消费者。在互动文本时代到来的时候,你会很容易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这也是我所认为的文学的最大魅力所在,它也成了我写作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