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浩月

    张纪中重拍《西游记》，媒体断断续续报道很长一段时间了。许是开机日期临近，这位在重拍剧领域算得上绝对大腕的导演频出惊人之语：要在全国范围内海选妖怪；猪八戒被贬下凡要掉在野猪圈里，长着獠牙，凶神恶煞；唐僧绝对不再是小白脸，要硬朗，不能见到妖怪就怕的要死；让孙悟空改变猴子形象以人形出现——网上针对这一言论进行的调查结果是，“九成网民不同意孙悟空由猴变人”。

    经典剧重拍是市场需求的结果。在电视剧制作单位创新乏力、节目内容同质化严重的状况下，经典剧重拍可以把名著本身的影响力和观众的好奇心相对容易的转化为高收视率，投资、广告商对经典剧重拍的青睐也使得很多圈内人对之趋之若骛。迄今为止，虽然暂时没有哪部重拍剧被公认为超越了前作，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重拍剧参与到了荧屏激烈的争夺之中。今年四大古典名著全部都要重拍就是一个鲜明例证。

    这几年来，观众对于重拍经典剧的批评，已经充分表明，重拍经典剧是有很多禁忌之地的。受先入为主和怀旧心理影响，第一版由名著改变的连续剧虽然受当时技术、资金等客观条件所限，并不是尽善尽美，但时间的流逝还是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光，演员对于角色的塑造也因此成为了永恒经典。因此，尊重原著、尊重旧版包括尊重老的角色形象，都应是所有重拍剧导演要慎重对待的一个问题。这不是一个硬性的要求，而是先行者屡屡碰壁之后给后来者留下的经验。

    在九成网民反对将孙悟空形象转变为人的情况下，张纪中还是做了这样的回应：“别说九成反对了，十成反对我也不管。艺术就是艺术家个性化的表达，艺术就没法搞民主。” 张纪中能在遭受连绵不绝的批评之后还能坚持己见，在这点上令人佩服。不过他所坚持的“艺术就是艺术家个性化的表达”，却并不值得赞同，艺术家玩个性完全可以找到其他更合适的试验田，没有必要浪费如此多的钱财制造一批只能招来一片口水的庸作。再者，电视剧是最为大众化的娱乐产品，无视观众需求不顾观众感受的胡来，不是创新而是莽撞，颇符合那句“无知者无畏”的语意。

    据报道张纪中是在认真研究了原著之后，才决定改变《西游记》人物形象的。但从张纪中的言词中，看不出他的研究成果，倒是有满嘴跑火车的嫌疑。《西游记》原著中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个个经典，即便没有影像化的呈现，每个读者也能勾画出唐僧、孙悟空的形象，犯不着煞费心思重新给他们做“形象设计”。拍摄于20年的央视版《西游记》，由徐少华扮演的唐僧和六小灵童扮演的孙悟空，使原著中的形象得到了尽可能完美的体现。这部戏历年来不断在各地电视台重播重放，影响巨大，为重拍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障碍。突破这层障碍的最好方式是深入挖掘人物内心，创造更为贴近观众心理的角色。简单对人物形象的颠覆，很容易招致反感——批旧版唐僧是小白脸，斥“六小龄童”霸道，张纪中扮演了一个勇者的角色，收获的却不是掌声。

    同样是重拍经典，新版《三国演义》的总导演阎建钢的观点颇为客观和理智，他认为，对于人物性格和形象已经固定形成的名著而言，和观众对着干、逆风而行肯定是行不通的。如阎建钢所言，名著本身博大精深，可供挖掘的点有很多，如何针对现代观众的欣赏习惯，挖掘出名著中蕴藏的更多内涵，同时又和观众对于名著和旧版据本留下来的美好印象不相悖离，这才是重拍剧导演应该下功夫考虑的重点。张纪中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精神可嘉，如果他把这种精神用对地方，或许新版《西游记》还能给他一次正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