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浩月


张艺谋又出手了，这次要投拍的新片改编自曹禺的著名话剧《雷雨》，与以往相比，老谋子的新片投资高，高达人民币3.6亿；调子高，站在曹禺的肩膀上，老谋子底气十足；信心高，扬言要破当年《英雄》2.5亿的全国票房记录了。新片即将投拍的消息公布后，张艺谋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时候喜气洋洋、志得意满，丝毫看不出“三高”会给他带来什么压力。

从1987年的《红高粱》开始，张艺谋一直站在中国电影浪潮的风口上，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努力地去做一个好导演，在一个大师缺乏的时代，努力向大师的位置冲刺，而且，居然险些实现了——这些年，他拍过商业片、文艺片、武侠片，尝试各种电影类型的创作，除了一部与别人合作的《代号美洲豹》被贬得一文不值外，其他诸如《活着》、《一个都不能少》、《英雄》等片子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这些隆隆日盛的声誉也将其推倒了中国导演NO1的位置上。成功后的张艺谋变得有些大师范儿了，不再和圈里的鸡零狗碎掺和在一起，面对舆论也基本做到了宠辱不惊，即使在《英雄》和《十面埋伏》被一些评论家批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能做到不争辩、不解释、不理会，不得不令人佩服他的镇定自若，（NO.1就是NO.1，放NO.2和NO.3那里，早拍桌子瞪眼了）——不过，他的自信来源不是源自自己对电影的执着热爱，而是来自国外奖项和票房。也许他的不断转型，就是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位真正懂电影而非被外界影响的优秀导演。所以，他成不了大师，他没有大师应该具备的内心的力量，包括对电影艺术的偏执。

《千里走单骑》2200万的票房创下了国内文艺片票房新记录，老谋子该满足了。但《无极》2亿票房以及过往的辉煌，对张艺谋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刺激，既赢得口碑又赢得票房是国内大导演的一个梦想，如果这个梦想因一部文艺片而实现的话，更无疑于锦上添花，但由于体制和国内观众欣赏水平限制，这个梦想恐怕短时间内只能是梦想了。所以在旧片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老谋子和他的投资人便急忙地公布了新片拍摄计划，循环复始，观众再次被所谓“大制作”吊起了胃口，影片的选材、演员、故事以及花边角料等都是噱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老谋子依然还会是2006年的关注焦点，影片种种依然会是报纸整版报道的对象，依然会大卖、获奖……只是同时，老张离近在咫尺的大师位子又走远了一步，从选定要拍的片子看，艺谋真的老了，他像任何一个老人一样，开始怀旧。

他开始怀念旧人，新片启用巩俐作为女主角。与巩俐“分手”十年，张艺谋看破世间人情，终于尽释前嫌，与他一手捧红而今逐渐没落的巩俐再次“破镜重圆”。作为张艺谋电影的一个卖点，新片还会推出一位新的“谋女郎”，但巩俐的回归，终使得“旧人”的风头压过了“新人”，恐怕新一任“谋女郎”再不会延续章子怡的成名之路一路走红了；他开始怀念旧日的辉煌。让张艺谋成名的是文艺片，让他成功的却是商业片，在以票房论英雄的中国电影市场，张艺谋不会甘心等着自己创造的票房记录被别人超越，周星驰的《功夫2》，冯小刚的《夜宴》，都在对这个记录虎视耽耽。虽然剧本改编自《雷雨》，但故事背景已转换到唐朝宫廷，围绕皇帝、皇后、将军三大核心展开，战争场面不可避免，这可以视为张艺谋对《英雄》的一次超越；他开始怀念宏大叙事。文艺片感人，总归是小情小感，从新片的几个细节可以看出，他又在像宏大叙事靠拢：改编大文豪的经典之作。片名《满城尽带黄金甲》充满武侠气息。战争场面将动用群众演员2万人，近《英雄》的20倍。毫不掩饰对高票房的渴望……

张艺谋是中国导演的一面旗帜，如果没有张艺谋，中国电影在国际上不会有这么高的声誉……所有能给张艺谋的最大评价，观众都已经给了。开始怀旧的张艺谋，能否借《满城尽带黄金甲》给我们带来惊喜，已经不再重要，一个导演，一生能有一部经典流传后世就已经足够，而张艺谋现在的成绩似乎可以证明，他已经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