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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2012-04-13 15: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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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情感

分类: 小小说

    她是一个怀旧的人,有时候,想到这一点,她对自己也是恨恨的,却无济于事。她总是纠结于十年前,情窦初开的那一段感情,三十几岁了,还是孤单一人。

    不是没有人为她张罗婚事,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面容姣好的她,身边还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是每一次当她准备好好投入其中的时候,当年的那个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就会跳到她的眼前,于是,她又徒然泄气。她那体弱多病的母亲不明所以,一提起她,总是以泪洗面,她不懂,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好男人,却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法眼”。

    她常常在下着大雨的夜里,莫名地流泪。她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她怀念他的好,想着他曾经温柔地对着她笑,想着他有些粗糙的手掌曾经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她知道,那一段青春的岁月里,他也是爱她的。遗憾的是,他们竟是同一种人,时而自卑地不敢面对任何流言蜚语,时而又骄傲地象两只争斗的公鸡,为一点琐事争执不休,谁也不肯迁就谁。一场小小的误会,他就狠心地走了,消失地无影无踪,剩下她一个人,用了十年的光阴下定决心,只为再见面的时候,先他一步,将一句“对不起”说出口。

    可是,十年来,他却消失在人海,无论她怎样打探他的消息,终是一场徒劳。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的一个客户,居然是他过去的同事。她一阵激动,十年过去了,原来他就在身边,近得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喘息。她听说,他也是一个人,经历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最终还是孤独的飘零。她的女友说,真的爱他,就毫不迟疑地去找他,义无反顾地找回那段岁月,也好过一个人品味这与日俱增的思念与感伤。她点头,她想,她终于等到了。上天让他还是孑然一身原来就是为了让他还属于她。

    她得到了他的电话,但是她从来没有拨过去。她去他住的小区门口等他,只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无数次地想像,当他见到了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惊讶地沉默半天,或是蓦然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还是已认不出她是谁?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心慌,担心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会让他失望。

    她静静地等待着,但却一连几天没有收获。她看了看那个让她心动的号码,几次都鼓起勇气想要打过去,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忍耐。一周后,一个下着细雨的清晨,她终于等到了他。可是,那是他吗?她躲在一棵粗壮的樱花树后静静地望着他。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已四十有余,凌乱的头发被风一吹便露出了苍白的头顶。廉价的西装满是褶皱,随意地敞开着,大大的肚腩走起路来轻轻地颤动。十年前那个高大挺拔的他,如今竟微微地有些驼背。只是他与邮递员寒暄时,那熟悉的还带着磁性的声音,让她确定,那真是她一直惦念着的他。她突然想起那个客户曾不屑一顾地说过,已近不惑之年的他,至今还是一事无成。

    她的目光随着他肥硕的身影一路远去,泪不知什么时候竟无声地落下。她的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她已忘了怎样迈开步子离开那里,她只觉得她的世界瞬间就变得一片荒芜。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漫天飞舞的樱花,那粉红的花瓣像一片斑斓的泡沫,消散的风里。她终于明白,十年,他们已不能回头。她一直纠结的只是那一段记忆,而不是记忆中的他。她庆幸她始终没有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拼命甩了甩头,将“十年”丢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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